人約黃昏後(226)

    「家神跋落龕」事件發生後，古琴見鬼發現了丈夫偷情與「陰陽頭」鬼夜夜春宵的秘密。由那時開始，她一直懷疑丈夫出差時經常在外拈花惹草，為了報復丈夫也為了自慰，尋求刺激，她經常在丈夫出差期間回「娘家」住，到她弟婦陳粿的白癡弟弟、「巨陰人」陳油錐處尋春。可是，陳油錐雖然可以給予她性慾的滿足，卻無法給予她心靈的慰藉。因此，她的潛意識一直想找另一個可以讓她像秦始皇母「趙姬太后」那樣享受性福的「臣陰人」。如今，她無意中發現雄才身上的秘密，在近乎「慌不擇路」的「饑不擇食」狀態下，竟然不顧自己的舅母身份，希望與雄才「顛鸞倒鳳」。在用錢財利誘、色誘都無法如願由雄才那裡享受「趙姬太后」的性福的情況下，她的內心漸漸地產生了報復雄才的心理，女人的正常妒忌心理在她身上演變成了變態的報復心理。在這種變態報復心理的主使下，她企圖與陳少君發展長輩與晚輩的不倫同性戀。
    十月下旬的汕頭，日間氣溫仍保持在二三十攝氏度的較高溫度。十月下旬的晚上，上半夜通常較悶熱，下半夜才漸漸地轉涼。
    十月下旬的一天夜裡，青籃又停了電，古琴又回「娘家」去了。夜十一點，古琴的一雙子女已經在樓上熟睡，鼾聲和夢囈時斷時續地由樓上經樓梯傳到了樓下，鼾聲是由「哥哥」發出的，夢囈是由「妹妹」發出的……
     「心脈脈長盼待，心脈脈長盼待，數日不見蓋郎來。個中甚緣由令人費疑猜。」隔壁家以蓄電池供電，用錄音機播出潮劇《告親夫》的電影配音的錄音帶，音量很大，彷彿是在向鄰居「示威」似的。這樣的情形，如果是發生在香港，受到這擾人噪音滋擾的人家非打電話報警投訴那發出擾人噪音的主人家不可。可是，在一九八零年代的汕頭城鄉，沒有人會這樣做。人們一般不會將鄰居以錄音機加大音量的播出潮劇錄音帶當作是一種滋擾，相反，他們樂於享受這免費的「送贈」。而發出「噪音」的一方亦不覺得自己加大錄音機音量播潮劇錄音帶的作法是擾人的行為。
     「奴，顏秋容，母親早喪，爹爹乃一郡鴻儒，執教他鄉。今歲早春，偶於後園得遇蓋郎良才，花前月下，兩情繾綣，訂下白頭之約。」寄居在古琴家的陳少君取了衣褲走進廁所準備洗澡。由於室內沒有別人來干擾，她祗是虛掩了廁所門，沒有上閂。她一邊側身地向着廁所門，脫光了內衣褲，一邊聽着由隔壁家傳來的《告親夫》電影配音，聽得入迷了，居然低聲附和，唱起了顏秋容的唱詞：「蓋郎言曾修書上稟高堂，迄無消息，數日來又未見蓋郎到來，委實放心不下，已命若雲前往看個究竟，為何尚未回來？好不令人愁掛也！」
      「小姐，小姐！」
      「若雲，豈曾見到蓋郎？」
      「娘仔！」
      「蓋郎！蓋郎數日不見，令人望眼欲穿啊！」陳少君附和着「顏秋容」的聲音，想起了上月和柳雄才一起去達濠影劇院看《告親夫》的情形，下意識地望了望掛在廁所壁上的玻璃鏡，從鏡裡，她看到了自己帶着酒渦的笑容。她記得，那次，她和雄才是互相摟住對方的腰走進了戲院的，雄才還給特意買了一串油甘橄欖(港稱為「糖橄欖」)……這幾日，雄才怎麼了？既沒有上班，也不來找自己，這是為何？
      這時，廁所門被推開。林映平居然站在廁所門外，俯視着陳少君的身體。此情景，把她嚇壞了。她忙轉身，用背推門，關上了廁所門，然後上閂。可是，她仍然不放心，用身體去頂着廁所門，許久沒有動。
      「小生日來有事在身，因此來跡稱疏，望娘仔勿怪！」
       由於光線不足，陳少君的身體並沒有清晰地展現在林映平的眼前。但是，借着昏暗的煤油燈燈光，他已經隱約地看到了她的身體曲線，還看到了她的一大秘密：她的恥毛和古琴的恥毛剃成了一樣的T字形。
      見此情景，林映平心中驟生疑竇：行前，我將古琴那毛剃成這樣子，以達到互相刺激對方的性欲的目的。那夜，我和她顛鸞倒鳳了好幾次……如今，陳少君的那毛怎麼也剪成這個模樣？難道是古琴為她剪的？想到這裡，他毛骨悚然。但是，他那東西已經「雄糾糾，氣昂昂」準備跨過「鴨綠江」了。算了，眼下第一大問題是解決自己的性需求，顧不得那麼多了。關於陳少君的那毛的問題，暫時擱置一旁，容日後有空才解決。可是，廁所門已經被上了閂。他不斷地在內心暗自埋怨自己，今夜，我的反應怎麼這樣遲鈍？本來已經可以到手的獵物居然讓牠逃了。他越想越氣，實在不甘心。為了守株待兔，他離開了現場，來到了客廳。心想：祗要你離開廁所，就逃不過這一劫了，除非你不出來，今夜睡在廁所裡。
     「公子今日動身，為何不告我家小姐一聲！」
     「此話怎講？」
      陳少君將耳湊近廁所門，聽到林映平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越來越小，這才放心洗澡。潑水聲中，她在尋思逃避林映平這隻色狼的方法。
     「啊，我正想打點行裝之後，再來面辭，並非有意不告而別啊！」
      林映平留意着廁所的水聲，以便自己在陳少君步出廁所時第一時間抓住她。祗要能抓住她，何求不得？隔壁家真是可惡，偏偏在這個時候誤我的大事。半夜三更，聽潮劇就聽潮劇，為何要這麼大聲呢？
     「昨晚老家人蓋成到來，帶來嚴父手諭，欲我即回吳江。」
     「因何事故，如此急驟？」
     「祗因我爹臥病不起，故而催歸甚切！」
     「這？蓋郎，公爹此次來書，豈有提及俺等婚事？」
       雖然洗的是冷水澡，可是，陳少君心急如焚：如何才能逃出表姨丈的魔掌？想了許久，突然，她想到了！水聲！水聲可以幫助我脫險。廁所離自己的臥室祗有兩步之遙，祗要自己在浴水聲息之前悄悄離開廁所回到臥室然後閂門，他就不能遂心所欲地對我怎樣了！
       陳少君之母是古琴的姨表姐，古琴之母是陳少君姨祖母。
       就在蓋良才回答顏秋容「並無」時，林映平聽見了客廳旁邊的房間發出了閂門的聲音，而後，廁所的浴水聲才停下來。他的心頓時涼了：這房間本來有兩扇門，一扇通向客廳，一扇通向廁所、廚房。平時，兩扇門都是開着的，為何那通向客廳的一扇門今晚偏偏關上了？難道我今晚不能剝奪她的清貞竟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