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隧道(48)
第四十八回 舊恨新仇困姐妹 時空隧道換「人民」
「爸爸，我記得：當年你說她是陳家的克星，所以將妹妹拋棄。在我印象中，你是念念不忘母親的死。可是，當我來到香港，見到你已經娶了二娘。我原先的想法開始動搖了。我不明：當年你拋棄妹妹究竟是為了甚麼？如果你真的是因為愛媽媽，懷念媽媽，才將妹妹拋棄，那麼，為甚麼媽媽才走了三年，你就重新結婚了？如果你不愛媽媽，當年又為何因為媽媽的死而遷怒於妹妹？多年以來，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秀娟說。
『秀娟，你以為我是朝三暮四的人？還是以為我是鐵石心腸？當年，當我一抱起你妹妹，我就想起你母親的死。加上當時自己太年輕，意氣用事，所以才狠下心來，將你妹妹給了華家撫養。其實，當華家把你妹妹領走時，我也非常矛盾。畢竟那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所謂切肉不離皮，骨肉親情豈會因為一時意氣用事而割離。回港之後，我萬般悔恨。至於我愛不愛你母親，我現在明確告訴你，時至今日，她在我心目中，還是沒有人可以替代的。她曾經和我共甘共苦，患難見真情，這是金錢賣不到的。我豈能忘記她的賢慧淑德？她死後，我在香港夜不成眠。一閉上眼睛就彷彿想起她來……為了早日走出她離去的陰影，我才……誰料吳笑一心祗惦記著我的銀子。吳笑嫁到陳家祗是貪圖我是生意人，起碼嫁入陳家比嫁給打工人好。開頭，吳笑還算對我體貼入微。可是，在我事業有成之後，她就開始揮金如土，對我也逐漸冷落了。這也使我身心俱困……」陳夢「弦斷詞絕」了。
秀娟細心聽著父親的內心剖白，終於明白了：父親雖然在人前人後談笑風生，在生意場上八面玲瓏，可是他的心靈一直很孤獨。這是金錢無法賣到的。心中頓生無限的內疚：「爸爸，你現在病成這個樣子，我真想好好伺候你。可是，已經太遲了。希望你原諒我過去的過失。」
『「人生自古誰無死」？死並不可怕，怕祗怕你妹妹永遠不會原諒我。如果是這樣，我死不瞑目。』陳夢自己抹著淚水，卻叫秀娟不要落淚。
「爸爸，在你走之前，我一定設法讓妹妹回心專意。」為了這個對父親的承諾，秀娟幾經訪尋，終於證實：華雲在其丈夫蔡勇車禍身死之後來港繼承蔡家的遺產，並且知道妹妹住在淺水灣一座叫秋苑的豪宅。於是，風塵僕僕來到秋苑見華雲。
「我是你親姐姐陳秀娟。我今日到這裡……」秀娟說。
「我想，你一定是精神錯亂。你自己都說了，你姓陳，是不是？我姓華。父親就是汕頭市新利印刷廠原老闆。」華雲語調鏗鏘地說。
「我知道，爸爸當年拋棄你是不對的。我也曾經多次勸他認回你……」
「怪事，天底下怎麼這麼多好心人？既然你這麼好心，為何這麼多年來，我從未見過你來華家探過我？虛情假義！今兒登門，怕是老頭子來日無多，回光返照了吧。」華雲一針見血地說出了秀娟的憂慮。
「我也曾經多次想看望你，可是爸爸……」秀娟有口難言。
「腿是你自己的，眼睛也是你自己的。你若真心想相見，誰能阻止得了？」
「可是……」秀娟口吃黃蓮，有苦祗自知。
『別老是「可是」！「可是」這；「可是」那。「可是」我怎麼都不相信你有這麼好的心腸！』華雲越說越起勁：『「可是」我現在想逐客。滾！』
秀娟祗好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心中愧疚萬分：看來，這回，我祗有讓父親失望了。
秋苑，秋雨綿綿。黯燈照愁人。回首往事，一切彷彿就在眼前。她沒有怨妹妹當年的魯莽，倒是記掛著她的安危。究竟華雲去了哪？
原來，華雲在西隧飛車入海。華雲想：抑或是死，抑或是重入時空隧道。對於死，她已經淡然。自己都已經死了這麼多次，每次閻君都不肯收留。子宮癌、肺癌都試過了，結果還不是死不了？驅車墜維港、濠江都死不了！還怕死？重入時空隧道又有甚麼可怕？自己不是已經駕空就熟了嗎？
果然，她沒有死；果然她重入了時空隧道。車子飛速前進，可隧道依然是那麼深……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前面竟然有一間「時空隧道兌換店」。看來，時空隧道也是經常人來人往，往來於時空隧道的人似乎不祗我一人！否則，怎麼會有人在這時空隧道中開這樣的一間「時空隧道兌換店」。她忽然想起：在「剛才」前往2006年的中央圖書館之前，她曾經在銅鑼灣地鐵的恒生銀行櫃員機提取了四十萬元港幣。她也記得，自己上次入時空隧道時，曾經在2007年的加油站遇上了麻煩。為了不「重蹈覆轍」，她準備在「時空隧道兌換店」兌換不同年份的不同貨幣。譬如：舊「天安門」等等。於是，她將車子停在緊急停車道。向著「時空隧道兌店」走去。
「請問，有甚麼可以幫你的？」店主問。
「貴店都有甚麼貨幣可以兌換？如何換法？」華雲問。
「人民幣、美金、英鎊……應有盡有。兌換率多少要看你是兌換哪一種貨幣，還要看你是換哪一年份的？」
『我要舊「天安門」？』華雲說。
「舊版人民幣？小姐，請你等等。這樣吧，進來坐坐。來杯功夫茶如何？」
「你是潮州人？計算兌換難道很困難？要我等多久？」華雲問。
「我是潮州人。是這樣的：港幣在不同的年代兌人民幣的兌換率不同。六十年是一百港元換三十三元；八十年代則是從四十元到八十元不等；九十年代是從八十元到一百二十左右。這樣吧，取個中位數，一口價一百港幣換七十五元。」
華雲心想：我的天啊，如果我將隨身所帶的四十萬元全部換成「天安門」，豈不是大虧本，變成三十萬元？但她轉念一想：「獨在異鄉為異客」，就算他要宰我，我也祗好像溫馴的綿羊，任由他宰割了。她不無諷刺之意：「你真是精明？」
「那當然。四萬元…」店主對她的諷刺，竟然來之不拒，拿出計算器準備計數。
「這還要計算？一百比七十五，比值不就是四比三？四萬元不就是換三萬元人民幣？」
這回輪到店主愕然了：「小姐的數學運算真是快而準！佩服！」
『老闆，這「天安門」怎麼全是這樣殘破的？沒有新的鈔票嗎？』
『不瞞你，新的「天安門」是奇貨可君。十元的「天安門」隨時可以換比它的面值高出百倍、千倍的錢。所以……你要不要新「天安門」？要的話，兌換率就要重新計算。」說著，又拿出計算器。
華雲驚愕了：這店主真是「聰明絕頂」，要不然怎麼年紀輕輕就禿頭？哎！如果不是這樣，他又怎麼會鑽到時空隧道來賺意外的錢，發意外的財？誰叫自己一再誤闖時空隧道？在不清楚自己的「下一站」是哪裡的情況下，為防萬一，她又用五萬元港幣換了五萬零二十五元的「四人頭」人民幣，不同年份都有；用八萬元換了一萬元美金；用十六萬元換了一萬英鎊……
『老闆，你怎麼會想到來這裡開「時空隧道兌換店」？』華雲好奇地問。
『我經常聽人說過，「法拉裡」的各種車型的跑車，經常闖入「時空隧道」……』
「原來如此！」華雲說：「老闆，既然你這麼熟悉這裡的環境，可知道出了這個出口是哪一年？」
「1976年。」店主毫不猶豫地回答。
「甚麼？」華雲吃了一驚：「怎麼又回來了？」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