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篇小說] 火星與土星來的他們

聞說, 火星的天空船曾經登陸地球; 鬼斧神工的火星人, 花了幾句鐘時間就掌握到地球美學和人體工學的法則, 把自己變成人類模樣, 甚而跟地球人一起繁殖。就似來自不同地區的地球人, 他們有些稱自己為「客家人」, 有些稱自己為「圍頭人」……

火星女孩最愛漂亮, 甚麼都以漂亮為先: 樣子, 要漂亮! 衣著, 要漂亮! 言行舉指, 要漂亮! 寫小說要寫得漂亮, 說英文要說得漂亮, 戀愛了也要讓事情進行得漂亮亮。她卻沒為意, 那些不漂亮的, 卻時刻喜歡欣賞漂亮東西的土星人, 也登陸過地球, 也在地球繁殖著下一代。

火星女孩遇上了土星男孩……土星人在理念上, 是務實的; 他們, 能者多勞, 鍛鍊出無比強勁的體魄, 手瓜比腳瓜還有力, 因而肌肉也鍊出一種靭度, 非同小可。

在一次小意外中, 土星男孩救了火星女孩, 就用他強壯的臂彎啊! 然而, 外星有明文規定, 不能向地球人們顯露身份; 火爆的火星人發現圍頭人說話粗聲粗氣之後, 就自稱「圍頭人」; 外表剛毅卻異常溫柔的土星人, 則取了「客家人」的名份……

土星男孩熟悉日常生活的各種法則; 有蒼蠅飛到杯子上, 他的手就蓋著杯子, 旋動一番, 不了解的還以為他是個澳門賭場工作人員, 正在示範、講解甚麼甚麼呢。

喜歡一切美好的火星女孩在是次約會中開始點菜; 正想告訴店員她想點沙律之際, 有鑑於沙律本質上是「貴夾唔飽」、只徒漂亮的, 她意識到土星男孩會笑她傻, 就著店員推介有甚麼好吃。最後, 他倆點了一道很特別的菜。

「伴碟也漂亮呢!」火星女孩說。

「這叫漂亮?  看!」土星男孩掏出手提電話, 給女孩看他的一些廚房工藝照片: 「這些才是漂亮嘛。」

「哦, 是的, 是的。」女孩笑男孩比起自己想像中的還傻-- 有甚麼好爭呢? 如果以土星人的務實角度看, 倒不如, 男孩親手做些吃的東西給她吃-- 能吃, 也漂亮的東西啊!

想不到男孩真的端來一盒豆莎餅: 「昨晚才製豆莎, 今午就做了這些餅。也給妳的家人們吃吃吧。」

果然「大件夾抵食」, 女孩卻開始驚慌: 「會長胖的。」

土星男孩身型比較橫, 他才不介意這個弱不禁風的瘦削女孩長胖; 她要長胖, 他是開心都來不及的: 「這麼比較容易有bb。懂得嗎?」

「火星女孩是不懂得養bb的!」

糟了, 她一時意氣, 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土星男孩知道她不是地球人, 就更歡愉: 「我是土星人。大家真是登對。」確是萬幸-- 如果對方是地球人, 他們早就因為失言化為一縷輕煙。

店員在二人似停頓了對話之時出現: 「請結帳。」

土星男孩興奮過度, 邊吃著豆莎餅對店員說: 「不介意嗎?」

「當然是不許的。」店員有點兒怒, 但她看見火星女孩和土星男孩吃得這麼幸福, 作為女人, 她心底倒覺得有種甜蜜的味道。最後, 土星男孩帶火星女孩離去, 遺下了一束巨型的鮮花。

火星民族不慣以鮮花作為禮物; 鮮花向來是送殡等場合用的, 所以火星女孩收花時, 了解過地球文化, 也會有一點兒興奮, 卻絕對不會把鮮花帶回家。借花敬佛地, 二人把鮮花送給店員, 然後逃離……

火星女孩心想: 「真愛這餐廳, 但價錢還是不太好。下一回當然不敢再進來, 難度這兒會再容許豆莎餅的存在? 笑都笑死了。嘻嘻。不過, 土星男孩真的很棒, 懂得這麼多東西啊。還在餐廳談他的開餐廳大志-- 這些在對手的環境中都不該說嘛; 下次他懂得避嫌嗎? 只是, 土星男孩這種真, 就是我喜愛的; 火星女孩向來都這麼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