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約黃昏後(136)
「這不可能！我是有家室的人，在汕頭那邊，她為我生了一子一女，我可以另覓新歡，但不能不要我的子女，他們是我的骨肉！」林映平搖頭說。他想：當初，我是在不知道你是鬼才會誤墮入你們姐妹倆設計的陷阱，現在既然知道我這雙腿廢了是因為你們用「超能力」在背後搗的鬼，我怎麼可能再上你的當？
「喲，你還是個顧家的好丈夫、好父親呢！」「陰陽頭」先是奸笑，然後雙手插在腰間，來一次「河東獅吼」：「別在我面前偽裝了甚麼好丈夫、好父親了！既然你在家鄉已有妻室，就不該在外面亂搞男女關係！」
「別忙了，是你自己主動在我面前捨衣勾引我的！」林映平也跟着大聲起來。他想：既然她想要和我同居，我就不怕她再耍甚麼花招。她們姐妹將我弄成殘疾，那是因為我身在異地，她們無法重溫舊夢。可是，現在，我就在她面前，她若要害我，早就動手了，何須遲疑？既然她要求同居，那我還怕她甚麼？
「勾引？你若無淫心，哪個可以成功勾引你？」「陰陽頭」杏眼圓睛發出了兩道寒氣逼人的冷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外出走業務，去到哪就風流到哪，你以為我不知你的底細？不要告訴我，在對我姐妹動淫心之前，你在外面沒有碰過別的女人！」
「那你叫我怎麼辦？」林映平吸了一陣寒氣，拿出煙盒，取出一支香煙：看來，眼前這個曾經因為妖冶而讓自己感到刺激的女鬼的確不是便宜貨，怪祗怪自己當初飛蛾撲火。俗話說，請佛容易送佛難！何況自己請的是陰魂不散的女鬼？
「同居啊。」見林映平態度已經軟化，改用小烏依人的聲調，將煙盒搶了過去，從中抽出了一支「健牌」：「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
「非同居不可？難道就沒有第二條路？我記得你們姐妹都說過想追求刺激的，難道你們不希望在投胎之前做風流鬼？怎麼你姐姐突然會和那北大歷史系三年級的男生的鬼魂同居？」林映平點燃了香煙，深吸了一口，朝着「陰陽頭」吐煙圈。
「有頭髮，哪個想做光頭？在沒有別的選擇的情況下，當然要先穩住他！」「陰陽頭」突然轉身朝林映平吐煙霧，將頭靠在他的胸膛：「如果你同意與我同居，那就不同了！」
「此話怎講？」隔着煙霧，林映平覺得「陰陽頭」的形象越來越模糊了。
「祗要你答應和我同居，我們四人在一起，就可以玩換偶遊戲了！」
「換偶？」林映平一聽「換偶」兩字，便想到了古裝潮劇《換偶記》來：「你也看過潮劇《換偶記》？」
《換偶記》是潮州人熟悉的喜劇：某朝天子新登大寶，施行仁政，於是，發放宮女歸家。馬大成和馮天盛分別花了銀兩買了一名宮女準備成親。馬大成年青，卻買的了一名可當其母親的宮女；馮天盛年過半百卻買到了一名年輕貌美的宮女。四人在客機相遇，於是，便發生了「換偶」的喜劇。馬大成偷了馮天盛的婚書，再以自己的婚書上的「馬大成」三字分別加了「二點水」、一橫、「皿」字底變成了「馮天盛」。馮天盛因為自己的妻子被調包而告馬大成。結果，糊塗縣官憑着被馬大成涂改的「馮天盛」婚書，判馮天盛敗訴，馮天盛與年老宮女成婚，馬大成與年輕宮女婚配，他們當了馮天盛和年老宮女的「契仔」和「契心捕」(媳婦)……
『你說甚麼啊？』「陰陽頭」感到莫名其妙：『我的意思是：同居之後，姐姐和我可以共享你和「歷史三」！』
『誰是「歷史三」？』林映平覺得荒唐：我以為做戲才有「換偶」的鬧劇，沒有想到桂林的女鬼這樣別出心裁，竟然想出這種比《換偶記》更加荒唐的鬧劇，恐怕這「新編」的《換偶記》的情節比《聊齋》更加離奇、曲折。
「就是那個與姐姐同居的大學生男鬼！」
「虧你想得出！我絕不會與你同居！我不能不要汕頭那個家！」林映平心想：如若真的和「陰陽頭」說的那樣玩「換偶」遊戲，刺激倒是刺激，可是，祗怕我從此回不了汕頭了。我不回去，古琴會如何？古琴也是性慾旺盛的人，能不「紅……」？就算古琴能忍得住長期孤枕難眠的寂寞，她……
他不敢繼續想下去，因為他害怕。無論古琴會如何，結果都肯定自己不願意看到的悲劇。
『那我跟你回汕頭！我祗求與你長相廝守，不玩換偶了！』「陰陽頭」以哀求的神情說。
「跟我回汕頭？」林映平想，我帶她回去豈不是再飛蛾撲火一次？一次燒不死，第二次還能這樣幸運嗎？他搖搖頭：「這根本不可能！你別癡人說夢了！我帶你回去，你又如何可以和我同床共枕？我勸你不要打我妻兒的主意！我寧願與你鬧翻，也不會拋棄她們！」
「這由不得你，你願意幹也好，不願意幹也好，你都得幹！」「陰陽頭」咬緊牙關：「如果你再有負於我的話，我會讓你好受的！這回可就不是斷一條腿或者少一條胳膊這麼簡單了！你好好惦量惦量！」
林映平面對古琴時「吃硬不吃軟」，現在他面對「陰陽頭」依然無法「吃軟不吃硬」。一聽對方說到「胳膊」和「腿」他就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假下肢，他害怕，害怕「陰陽頭」說得出做得到，他已經領教了「陰陽頭」的「超能力」一次了，哪敢再不聽「陰陽頭」的擺佈呢？
「你究竟想怎樣呢？要我休妻棄子嗎？」
「沒有人要你休妻棄子。回汕之後，每星期一、三、五、日，你跟她；星期二、四、六，你陪我！算了，她是你的原配，所以，我讓利、優惠於她！」「陰陽頭」搔了搔頭，然後看了看林映平。
「讓利？優惠？這是做生意嗎？」林映平又問：「就算我帶你回去，你又如何入得了我家的門？」
「怎麼不能？你將我裝在行李箱中，不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