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約黃昏後(145)

   「一起進去吧！」林映平對許雅麗說。
    「對不起，你們兩人祗可以一個進去！」「馬尾」馮小娟見林映平想攜「男人頭」入廠長辦公室，忙上前制止。
    馮小娟這句話是暗號。自她當上廠長「秘書」的第一天起，她就被廠長私人訓話『凡有漂亮女人來到，就要用「對不起」和她打招呼』。
    方廠長一聽馮小娟的「對不起」，立即會意地拉開房門裡面的百葉簾，他看到一個剪三七分界「崩頭」、高個子、苗條身材、胸圍特大、腰圍特小、皮膚白皙的三十左右歲女人正準備和一個「蒙古人」一起進入自己的辦公室，兩人被小娟止住了，她帶一臉失望、掃興的表情坐到沙發上，為林映平看行李箱去了。
    方廠長心想：她的胸圍該有三十八寸吧，我還未見過一個身材如此苗條而胸部如此豐滿的女人。我真想見識一下，哪怕是摸一下也很過癮啊！做廠長的好處就是可以這樣順手牽羊。可是，眼前這隻「羊」恐怕自己無法「順手」地「牽」到。看她和那「蒙古人」如此親密、默契，即使不是他的妻子，恐怕也是他的情婦！趁着「蒙古人」尚未入來談生意，他絞盡腦汁地尋思一個「順手牽羊」的辦法。此時，他的腦就像一部加速度在短時間內突然大幅提昇的加速運轉的機器。
    「嘟，嘟！」林映平用手指敲了兩下廠長室的房門。
    「進來！」
    林映平用手擰了一擰圓形的帶鑽手柄，將門往裡面推去。他見到一個高度與自己相近、身材與自己相似的「蒙古」胖子站在一張特大的寫字臺後面。那張寫字臺長度有三張普通寫字臺的長度、寬有兩張普通寫字臺寬度。林映平心想：這哪裡是一張寫字臺？這分明一張方便「蒙古」廠長「食色生香」的一張床。
    「方廠長，這是我的名片！」
    「業務員？林先生過謙了，我看出來了，你的身份絕不是業務員這樣簡單！」因為惦記着牽林映平的那雙「羊」，方廠長先是誇讚對方一番以便和他套近，然後才見機行事。
    「方廠長真是好眼力！」林映平原本以為拉訂單要看藥廠領導的面色，沒有想到「蒙古」廠長一見面就誇獎自己。世上哪有這樣合算的「生意」？莫非對方也有求於我？他會不會是想打雅麗的主意？他回話：「實不相瞞，我是興隆印刷廠的兩個合夥老闆之一！」
    「年少有為，可敬！後生可畏啊！」方廠長先「虛晃一槍」，然後「百步穿楊」「回射一箭」：「外面的那位是……」
    「她是我的朋友！」林映平心想：真是三句不離本行！看他這麼快就「切題」了。看來，他剛才那些誇我的話都是有目放矢的，他的目的無非是想要和雅麗……常聽算命人說，「色人」有「色相」……好在這些話我祗在內心暗暗對自己說而已，而已真說出來，旁人一定會說我和他「難兄難弟」。
    「朋友？我看是情婦！」「蒙古」廠長扮成口疏說錯了話的樣子，咋了咋舌，然後帶笑「更正」：「不，不…我的意思是她應該是你的女秘書，對吧！」
    「方廠長，貴廠廟大才裝得七樽女菩薩。敝廠廟小，一個女菩薩都裝不下啊，在下沒有甚麼秘書，一個也沒有！在下自歎望塵莫及啊！」林映平暗自咬牙切齒。心想，狐狸終於露出了尾巴了！他說：「方廠長，我們是不是應該言歸正傳地談談我們的生意？」
    「沒問題，沒問題！這很簡單！咱們的生意已經談成了九成！」「蒙古」廠長拍着自己的胸膛，不斷地舔嘴唇：「我祗想問一下：可以將你的女秘書借我幾日嗎？」
    「方廠長，她不是我的秘書啊！」林映平心中明白：所謂「借秘書」其實就是「借妻」、「借情婦」。對方說生意已經談成了九成，現在又說「借妻」，很明顯「借妻」之一成才是關鍵所在！對方無非想以訂單謀「色」。誰都清楚，「色字頭上一把刀」，這個「國企」的「蒙古」廠長居然以權謀色，實在是「色膽包天」！
    「你別打岔，你是知道我的意思的！」「蒙古」廠長說：「有一出戲叫作《張古董借妻》，你有沒有看過？好像潮劇也有這出戲，你是潮州人，應該熟悉劇情吧？」
    『我很愚鈍，不知道廠長你的「借秘書」的意思。至於《張古董借妻》麼，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不喜歡戲劇，無論是京戲、黃梅戲還是家鄉的潮劇，我都不喜歡！』林映平明明是一個潮劇迷，正因為如此，他才可以對答自如地將諸多的「潮劇唱詞」應用於日常生活和生意場上的應對之中。可是，他不願意犧牲小許醫生的色相來與對方談生意，所以，此刻，他祗好誆騙「蒙古」廠長說自己不喜歡潮劇。
    「你不要裝蒜了，大家是同道中人！」「蒙古」廠長左手拉開房門後的小百葉窗，右手指着外面的馮小娟：「你進入這廠長室之前，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小娟，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本廠的一切舉動，瞞得過別人，瞞不了我！」
    「真的非借不可？」林映平大吃一驚：我以為他祗顧在廠長室荒淫，對廠長室外的一切並不清楚，沒有想到偷看那女「秘書」的「小動作」全都逃不過他的「火眼金睛」。
    「借有何妨？」「蒙古」廠長笑言：「借，有你的好處啊！借一天，我給你一年的「喉風散」訂單，借二天，我給你兩年的訂單。我希望起碼借三天！」
    「等等！」林映平從口袋中掏出剛剛從姐夫家中順手牽羊得來的計數器，忙了一會兒：「合算，成交！」
    「那就好！」「蒙古」廠長立即通過電話吩咐馮小娟起草三年的合同。
    十二點，「蒙古」廠長和林映平分別代表梅州製藥廠和汕頭市郊達濠興隆印刷廠簽訂了梅州製藥廠在未來三年向興隆印刷廠定購九百萬個喉嚨散的內包裝紙盒和四十五萬個外包裝紙盒的合同。
    十二點半，「蒙古」廠長親自將林映平送到廠門口。
    「為祝雙方合作愉快，我廠決定舉行酒會。你是客人，你希望酒會在哪裡舉行？」
    「梅州旅社！」林映平心想：為了方便「借妻」與「蒙古」廠長，酒會設在自己下榻的旅社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