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約黃昏後(184)

     俗話說：旁觀者清。當一個人們面對某件事情時，由於他身在局中，往往不能看清問題來龍去脈與是非黑白。祗有局外的人才能分辨局中人所做出的選擇是對是錯。
    當天雄問「愛卿有何金言」時，華潤已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她沉浸在花前月下的甜蜜蜜之中，對未來有一個春天般的憧憬，在那個「未來世界」裡，祗有花言烏語的春榮，沒有萬物凋零的冬殘；祗有藍天麗日，沒有刮風下雨；祗有炊煙，沒有狼煙；祗有笑聲，沒有哭聲；祗有笑容沒有愁眉。她扶起了天雄，語重心長地說：「仁義二字君緊記，莫作梟心薄悻兒！」
    七月二十八日，風力超過十二級的颱風襲擊汕頭附近縣市，帶來了大量雨水。華潤的外婆居住在惠來，其房屋受風雨摧殘倒塌，她外婆被倒塌的房屋壓在瓦礫之下，雖然被救出，但因傷勢太重住進當地院。七月二十九日，她母親弄赴惠來照護她外婆。此行，程母在惠來逗留了將近三個月，直到十月底華潤外婆病重不治。八月上旬，程父赴香港探望他姐姐，在港期間，他遭遇車禍受傷住院，幸無大礙。八月中旬，程華潤已知自己的高考分數，由於成績太差，讀大學無望，又接到姑母從香港來信告知她父親在香港遇車禍受傷住院，雙重打擊，使她萬念俱灰。
    蔡天雄以安慰華潤為由，乘機夜宿程家，一心想在這天時、地利、人和都有利的情況下，趕在赴京讀大學之前攻破華潤的「最後一道防線」。為此，他接連幾天用連珠炮式的甜言蜜語「打」「攻堅戰」。八月二十七日夜，天雄軟硬兼施，時而用花言巧語引誘；時而以兵戎相見威嚇；時而用眼淚感化；時而要挾說他要以死殉情。弄得華潤哭笑不得、進退為難、昏頭轉向。
    「潤，明天我就要上京了！」天雄背着雙手乘夜走進程家，右手拿一朵帶葉的五角星花：「我有件東西要送給你！」
    「甚麼東西？」華潤見天雄背着雙手，伸頭去天雄背後看他手裡拿着甚麼東西，以為對方此舉可以給自己一點驚喜。
    「暫時不告訴你！」天雄忙轉身，不讓她看。他轉身邊說：「合上眼睛我才交給你！」
    「咦！我以為是甚麼值錢的東西，原來是這麼一小朵五角星花！討厭！」華潤沒辦法祗要合上雙眼，被天雄乘機親吻了一口，可是，當她睜開雙眼時，卻發現自己受騙。
    「甚麼？你嫌它不值錢？」天雄故意對着華潤連眨好幾次眼睛，假裝眼淚盈眶，隨即，他的雙眼真的流出了汪汪的淚水，他抽泣着說：「好心沒有好報！」
    「好心沒好報？」明知天雄這是在做戲，她也無法不跟着對方做戲：「男子漢，大丈夫。你這樣子哪像個男子漢？」
    「我能不哭嗎？為了討好你，我為你做的並不比紂王為袒己做的少，可是紂王還比我幸運得多！」天雄搖着頭擦眼淚。
    「不知所謂！你知道紂王是因為袒己而亡國的嗎？」
    「知道！」天雄停住了眼淚。
    「既然知道，怎麼還說這樣的話？」華潤的嘴巴一翹，怒視天雄，然後轉身，仰天長歎。
    「你聽我解釋，好嗎？」天雄伸手抓住華潤的肩膀，將他像陀螺一樣地轉了起來。問華潤：「你知道紂王死在哪裡？」
    「擷星樓啊！」華潤心想：他怎麼會問這個問題？潮劇有一出戲叫《火燒擷星樓》，就是說紂王在擷星樓自焚的故事。
    「你知道擷星樓的來歷嗎？紂王因為無法擷下天上的星星給袒己才建擷星樓，他用擷星樓來給她精神安慰。紂王擷不到星星都可以討得袒己歡心，我擷到了，可以我卻不能討得你的歡心。你說，紂王多麼幸運呢？」
    「歪理！雖然紂王是昏君，他為袒己所作的一切是不足取的。但是，起碼他對袒己真心的，如果是選擇情人，紂王倒是個討女人喜歡的情人。可是，你為我做過了甚麼了？」華潤怒斥天雄：「不知羞恥！你怎麼可以和紂王相比呢？」
    「為了你，我甚麼也可以幹！」天雄解開了褲子，讓華潤看自己的屁股：「瞧，我為了給你擷星，尻倉都烏青(皮膚上那些因為摔傷、跌傷而出現的青色污塊)了！」
    為了製造跌傷的假象，天雄一連幾天不斷地在自己的屁股的同一位置上涂抹新加坡「雙蝦牌」青草油。
    華潤見天雄的尻倉真的出現了「烏青」的污塊，以為他真的為了給自己「擷星」而跌傷了尻倉。心軟了，她去到母親的睡房取來了一玻璃樽青草油，打開了樽蓋，似乎正準備為天雄擦「傷口」，把天雄嚇了一跳：『你上哪裡「擷星」啊，怎麼會跌成這樣啊？要不要擦青草油？』
    「在我外婆家附近有一戶人家的屋頂上長滿了這種五角星花，那屋子旁邊的有半堵牆，可以攀上去撰那五角星花……」天雄見華潤要用青草油給自己擦屁股，心虛了——我尻倉上的「烏青」是用青草油畫上去的，青草油溶青草油是必然的。假如她真的用青草在自己的尻倉上一擦，我尻倉上的「烏青」就難免現形，她是聰明人，怎能不知道我造假？他急中生智，緊緊地抱住了華潤，將她往床上推，用自己的身體壓住了華潤，伸手「非禮」她的各個敏感部位：「要擦，我自己回家擦就是了。你若真的為我好，就讓我嚐嚐咱們的第一次！」
    「啪！」華潤猛刮對方一巴掌，但是，她的身體被壓在天雄的下方，除了蹬腿或者刮他一巴掌又能做出多大的反抗動作呢？她怒喝道：「放開我！」
    可是，幾番掙扎無果，在自己無力反抗的情況下，她被天雄的甜言蜜語加威迫制服了。最後，她終於無法自制，躺在床上任由天雄為她寬衣……
    騙得華潤「侍寢」之後，天雄於八月二十八日便起程赴京讀大學了。
    勞燕分飛後的頭幾個星期，天雄天天都給華潤寫信。九月七日，華潤收到了天雄寫於八月三十日的信，由當天開始，她每日都收到天雄的來信，持續了二個星期。往後，北京的來信漸漸地少了。十月初，華潤開始不停的嘔吐，看過了醫生，方知這是妊娠反應。他不敢將真情告訴她父母，祗有在更深人靜時躺在床上偷偷落淚。她含淚坐在梳妝臺前，給天雄寫信。
    可是，偏偏在就在她最需要別人關心的這個關鍵時候，天雄不再她寫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