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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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約黃昏後(224)

2011/05/17 11:55:58 網誌分類: 小說連載
17 May

    陳少君內心非常矛盾。受制於世俗和一個女孩子應有的矜持,她似乎不宜太主動。可是,在情愛問題上,柳雄才與梁山伯頗似,表現得太愚鈍。她深知若像《十八相送》中的祝英臺假借一個虛構的「九妹」向梁山伯表白那樣的方式向他表白,簡直是「對牛彈琴」。怎麼辦?想來想去,她決定用向祝英臺借鏡卻比祝英臺聰明的方式向雄才表明心跡:借李秀清當木板,架獨木橋過河。
    「你知道嗎?當你揀李秀清而不揀我演雙嬌時,我就發誓與她勢不兩立了……」耳邊傳來了熟悉的潮州音樂《拋網捕魚》,陳少君驟然覺得在愛情這種遊戲中,女人應該扮演漁夫的角色——拋網捕魚,而她的身體便是她拋網捕魚的資本。於是,她時而地向雄才拋眉弄眼,時而搖頭甩她的「蛇髮」,時而詐嬌扮成想離開地樣子,然後突然來一個顧盼多情的回眸一笑。
    「你是說,你在我揀她演雙嬌公主之前,便喜歡上了我?」盡管雄才多才多藝,但是,此刻,他祗是一個普通的觀眾。少君那清純的容顏使他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了灕江山水的明秀、蘇州園林的清雅;少君的清音為清明時節路上「欲斷魂」的行人送來了一曲清悠的牧童短笛;少君用她的身體語言為他描繪了一幅多情的山水畫。他想用筆寫生,將少君的秀容畫下來,以便他日在自己無法一睹她真容時拿出來欣賞聊慰相思之苦;她想用筆寫一首現代情詩,來向對方表達愛意;她想用歌喉來高歌一曲,歌詠對方的美麗如詩……可是,最後,他祗是緊緊地擁抱住了陳少君。
      雨歇了,可是,柳雄才依然為陳少君把傘,彷彿傘外的天空還在下着絲絲小雨。因為那傘下有他們不想被人窺見的他們擁有「專利」的亮麗風光;因為在那傘下,他倆正在共同他們自己的人生樂章;因為在那傘下,藏着他們自己的詩箋……
      雄才原以為祗有在《白蛇傳》那樣的神話中,才會有以雨傘為媒人的佳話。沒有想到,在現實中,也有這般充滿神奇色彩的「傘為媒」的好事兒。他正沉浸在初戀的溫馨甜蜜和對未來的無限憧憬之中,而陳少君總是神思恍惚。但是,憧憬未來和神思恍惚的精神狀態很相似,因此,雄才無法見微知著地洞察少君的內心,更加無法預測他和少君的這段感情是注定不會開花結果的。
      陳少君操作方箱印刷機的技術是在全廠是數一數二的。她可以將由被大量油墨粘着在鋅版上的白版紙在來回滾動的膠棍即將滾過鋅版的極短瞬間由電版上用拇指和食指的指尖用力地扯下來;她操作別人覺得難操作的燙金機,也得心應手。因此,雄才覺得她在全廠印刷工中是高人一個,加上兩人的親密關係,雄才充份利用這天賜的良機向她偷師,以便以自己的一技之長在慶隆印刷廠站穩陣腳。
      幾個月後,雄才學會了方箱和燙金機的操作,技術的嫻熟並不比有多年工作經驗的老印刷工差,而且他操作燙金機的技術超過了許多老印刷工。對此,雄才有點沾沾自喜。他一廂情願地滿以為熟悉印刷機的操作之後,他會得到他三舅林映平的重用。誰料,林映平知悉雄才學會操作印刷機後,竟然在背着雄才在人前人後不斷地搖頭譴責雄才,就他「胸無大志」。
      雄才正沉浸在《白蛇傳》式的浪漫之中,他哪裡知道,以他扮演「許仙」的這一出「現代愛情故事」根本就是林映平精心安排的騙局。林映平雖然是一個土匪,但是,一當上了老闆,他便潛心研究《三國演義》。他認為要管理好自己印刷廠,不向先人學一點「帝王心術」不行。可是,他對中國歷史瞭解太少。想來想去,《三國演義》這本家喻戶曉的歷史小說,雖然未必是歷史的真相,然而,整本《三國演義》充斥着「帝王心術」。他猶其推崇曹操的「帝王心術」,對曹操「寧教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佩服得五體投地,認為曹操的「挾天子以令諸侯」是高招。每看到曹操錯殺呂伯奢一家,他總是大讚曹操,還說「無毒不丈夫,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羊撬「司馬懿」之後,林映平欠古氏父子一個交代。打擊雄才以報復的雄才,這是林映平「三顧茅蘆」「請」雄才「出山」的目的。可是,如果因為羊撬「司馬懿」事件而將雄才趕出廠的話,他又欠姐姐一個交代——他不願意因為此事而讓姐姐提早認清他「恩將仇報」的真面目,他希望繼續給雄才一個虛銜——給雄才一點「命若懸絲」式的希望,然後讓雄才像走鋼線的演員那樣自己失足跌死;他不願讓雄才死得太痛快,他希望雄才像《封神榜》中的「百一口」和「比干」那樣受盡酷刑而死。
      怎麼辦呢?他在為難之中想到了「帝王心術」:確保自己立於不敗之地的最有效方法就是「以鬼打鬼」。既然羊撬「司馬懿」事件,爭執的一方分別是林映平的「泰山(丈人)」、「舅仔」,另一方是雄才。林映平便決定順手推舟,讓古、柳雙方「鬼打鬼」。他也曾經猶豫過,擔心自己的「泰山」、「舅仔」坐大,但是,很快就打消了疑慮。待到自己的「泰山」、「舅仔」坐大時,便用雄才「打鬼」。萬一輪到雄才坐大時,便重新啟用「泰山」、「舅仔」來「打鬼」。這樣,「鬼打鬼」的故事便會靂久常新;這樣,「鬼打鬼」的妙處在於兩邊的「鬼」都沒有喘息的機會,兩敗俱傷,這樣「帝王」便可以隨心所欲地駕馭兩邊的「鬼」了。這便是古代帝王的「帝王心術」的「精髓」都在。
      可是,林映平仍然覺得不過癮。當他知悉雄才與李秀清剛剛分手的情況時,他隨即心生毒計。以陳少君向雄才實施「美人計」。陳少君家勉強算是古輪好的親戚,祖居河浦(現歸屬汕頭市濠江區),因家貧,少君欲嫁私營企業老闆或者「香港客」已久,奈何無人牽針引線。於是,林映平誆騙她說雄才之父是香港老闆,雄才遲早赴港繼承父親的財產,說得陳少君想入非非。然後,林映平親自附耳為陳少君授計。所授之計,品種繁多,其中有類似他小舅仔向女孩子腳上吐痰然後在公開場合肆無忌憚地掀少女裙子那樣的流氓招數,也有彷照《白蛇傳》「傘為媒」等等。
      就在雄才情場「得意」之時,林映平安排古老三、古老四入廠,他原本祗給「司馬師」、「司馬昭」兄弟兩人安排了兩個虛銜,可是,「司馬師」、「司馬昭」兄弟窺伺慶隆廠已久。他們一來到,便無孔不入、見縫插針、得寸進尺地過問慶隆的實務和財政。「司馬氏」入朝半年,便實現了「政歸司馬」的夙願。按照林映平的「以鬼打鬼」的如意算盤,此時,「司馬氏」已經獨斷朝政,正是用雄才「打鬼」的時候。可是,安排雄才一個甚麼職務好呢?財政是慶隆廠的命脈,而兩個舅仔既是「權臣」又是「外戚」,一旦為禍,必然甚於「政歸司馬」。
     「三舅,長今舅剛剛來電請病假!」雄才剛剛接了李長今的電話,還未來得及將話筒放回電話機上,就見三舅回廠,忙上前稟報。
     「病假?請假多久?」林映平深深地抽了一口煙:「給我聽!」
     「他掛了電話。」
     「那他請多久的病假?」
     「一個月!」
     「一個月?這個長今老,做事越來越沒有分寸了。」林映平又深吸了一口「中華」煙:「雄才,卻今天起,你暫代本廠的出納兼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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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村英明
木村英明 2022/10/13

「宇宙」是天文類最宏觀者,天文是各類名詞最宏觀者。故「宇宙」入聯,衹可以出現在下聯,以免造成「上(聯)強下(聯)弱」。

木村英明
木村英明 2022/09/16

民心所向,王者氣度。

木村英明
木村英明 2021/02/07

今年周遭環境影響春聯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