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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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約黃昏後(289)

2011/10/21 11:13:38 網誌分類: 小說連載
21 Oct

   「殉國?你那兩個死於六四事件的朋友死得該!中央已經定性了,那是反革命暴亂!你忘得嗎?六月初,米價飛漲,不少人大量囤積糧食,如果軍隊入京平亂,祗怕中國從此大亂……」林映平拚命地抽煙,卻沒有了吐煙圈的興緻了。
    「六四事件」發生後,在國外,袁木前後矛盾的「沒有死人」的說法沒有任何市場。可是,在中國大陸,「六四事件」發生後,許多人都寧願相信軍隊出動坦克和裝甲車輾壓手無寸鐵的參預學潮的示威學生是「恢復北京秩序」的合理做法;寧願相信示威學生參加「打砸搶燒」;寧願相信軍隊的「官兵」才是事件的受害者……他們都不相信以「人民」命名的「黨軍」向為民請命的示威學生開火。雖然良知一再的告訴他們這是「中央」顛倒黑白的反噬,但是,長期被「洗腦」的愚民在「愚民政策」的「薰陶」下,已經完全喪失了對是非對錯的判斷力,祗能「跟黨走」。這比「跟着感覺走」更加危險可怕,「跟着感覺走」跟對了的機率還比「跟着黨走」跟對了的機率大,「跟着感覺走」者起碼還有一點點的自我感覺,而「六四事件」的「跟着黨走」者,連一點點的自我感覺神經都沒有,他們當中的大多數都不是共產黨,但是,「黨的需要」就是他們同共的惟一政治神經。幾十年過去了,山還是那座,轆轤還是轆轤,今天的人還唱着過去的歌……幾十年過去了,那魯迅《藥》中所描寫的以烈士鮮血做饅頭的社會依然還在舔血,陳希同之流踩着烈士的屍體一步步地登上他們的政治高峰,向「皇帝」的寶座逼近;愚民們繼續以人血饅頭治肺癆……
    林映平的日子過得一日比一日光鮮了,可是,渾身充斥着銅臭的他,即使衣冠楚楚,也祗一副被「金衣玉縷」包裝起來的臭皮囊,是舔血現實中的一條吸血蟲……
    「那我問你:一九八九年的學潮與一九一九年的五四運動、一九七六年的四五運動有甚麼本質的不同,為何一九一九年的五四運動被定性為愛國的,一九七六年的四五事件得以平反,而獨獨一九八九年的學潮被定性為反革命的,不能平反?示威學生為了國家的前途命運而絕食,他們理應得到所有中國人的尊重。為民請命而死,不單不能得到尊重,反而被唾罵,這是多麼可悲……」此刻,林映平在雄才的眼裡是一條肥碩的屍蛆!
    「別跟我談政治,我是你舅父,吃鹽多過你食米,對政治,我看得比你透,珍時(幾時)輪到你來教訓我?目無尊長,太放肆了!」林映平拍着桌子大叱雄才:「即刻滾出去,從明天起我不準你踏入此門,也不準踏入慶隆廠半步!」
    「別理他!」甄氏一向是悲天憫的拜佛人,一聽雄才提起六四事件,她便含淚暗念佛念超度六四英靈,竟然忘記及時制止林映平與雄才的唇槍舌劍之爭,林映平向雄才下遂客令,她才回過神來:「買柑的事是我做的主,不關雄才的事,你要發脾就向我發!」
    「不,這不關外瑪(外婆)的事,是我擅作主張!不就是一二千元,外瑪(外婆),你知唔知,伊兩個舅仔一次挪公慶隆廠的公款用作兄弟兩人的揮霍之用,那可是一筆筆動不動就是十萬八萬的大數目。我挪用廠裡的公款,我就這麼一次,和古氏兄弟相比,那是九牛一毛而己!他們兄分倆用慶隆廠的公款去吃去喝去嫖,一餐飯動輒就是一萬八千的,一二千元在古氏兄弟眼裡恐怕是妓女在牀上呻吟一聲的價錢而已!」雄才頗感意外:外婆因為疼我,居然攬禍上身!
    「十萬八萬?」甄氏也頗感意外:我是他母親,每日持齋事佛,將他給我的錢都用於禮佛,祗祈家門平安。即使如此,他都經常「忘記」給我月用。可是,古氏兄弟扒一扒慶隆廠的抽屜竟然動輒就是十萬八萬,真的是「撏錢免看手」……我含辛茹苦養大他,沒有想到……這兒子,我算是白養了……
    甄氏黯然傷心落淚。
    「是啊,這幾年古氏兄弟穿抽屜被我撞破的每年就有幾宗。就因如此,他們為了報復我,便向三舅進讒。曹植的詩寫得好啊,蒼蠅間白,讒令親疏;讒言三至,慈母不親。古氏兄弟在慶隆廠就像那停在白紙中間的一群蒼蠅,不是見到他們,我還弄不清曹子建詩中所說的蒼蠅間白一句是甚麼意思!」
    「雄才,你給我住口,他是你三舅,你可以這樣說你三舅嗎?」甄氏以各打五十大板的方式,暫時捂住柳雄才與林映平矛盾這一個毒瘡。
    籍着外婆的「保護」,雄才沒有因買柑事件而被受到林映平的任何責罰。而林映平卻因為買柑事件對雄才忌諱三分。
    一九九零年,林映平讓雄才在慶隆廠掛一個閒職,雄才也樂於借機抽身,去與鄭玲醞釀感情。他們經常鑽進擺在磊廣公路旁的準備用來舖設通往廣澳的水管的一米直徑的鋼筋水泥混凝土水管孔洞裡,在那裡面訴說情話;宋大峰祖師廟中的「別有洞天」是他們的好去處,龍泉石洞山泉潺潺,叮噹之聲回嚮在天然的石洞中,令周圍的氣氛有幾分詭異,使夜裡的「別有洞天」成為遊客卻步的地方,也是他們背靠背一叙情衷的好去處;一對情侶攜手拾級地走石階前往青雲岩,聽一路梵音,說一路情話,既有幾分和尚的清閒又有幾分浪漫情調。梵音持斷,如聽《夜歸寒山寺》之曲,古意澹然,心胸為之豁然,塵世紛擾頓消……  
   「玲,假如有朝一日,我當了青雲禪寺當和尚,你會怎樣?」
   由宋大峰祖師廟出發往青雲岩,山路婉轉,共有「九曲」路程。雄才與鄭玲在一個沒有月光祗見滿天星星的夜晚前往青雲禪寺。來到了山崖上篆刻着五指峰的「六曲」處。
   「那……」鄭玲想起在《張春郎削髪》的《哭髪》一場中,雙嬌公主威脅其父皇的一句「春郎明日不回返,兒便削髮去為尼」唱詞來,說:「我便削髮去雙泉寺為尼。」
    雙泉寺是改革開放新建於達濠獅山的另一座寺廟,因為建寺時在其址發現兩處清泉而得名。
   「不行!」
   「怎麼不行?我這輩子跟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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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村英明
木村英明 2022/10/13

「宇宙」是天文類最宏觀者,天文是各類名詞最宏觀者。故「宇宙」入聯,衹可以出現在下聯,以免造成「上(聯)強下(聯)弱」。

木村英明
木村英明 2022/09/16

民心所向,王者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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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村英明 2021/02/07

今年周遭環境影響春聯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