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約黃昏後(311)

    「危險,快走！」鄭玲突然站起來,快步往山上走,邊走邊用左手指着左側山上的兩塊巨石。
    雄才斜對宋大峰祖師廟而坐,左側是供奉各顯神通的十八羅漢的祖師廟後殿,他正陷入迷思:假如十八羅漢真的如他們的塑像所描繪的那樣神通廣大,而他們都一身正氣、懲惡揚善,天下就太平了,為何歷朝歷代都禍亂欉生?一旦他們將自己的神通用於為非作歹,豈不是禍患無窮?歷朝歷代的大奸大惡是不是這十八羅漢變的?若果如此,那麼,在到處都是妖精的現實中,善良的唐僧沒有孫悟空的輔助,如何前往西天取經?何日得成正果?
    「甚麼危險?」雄才聽見鄭玲喊「危險」,思想才走出迷思回到現實,他感覺她的背部離開了他往上衝,回頭一看,她正手指她左側山上的那兩塊巨石往山上緊走,大惑不解,搔頭許久:「你是說那兩塊巨石?」
    「你不覺得那兩塊石隨時會滾下來嗎?像這樣至少有兩三個人高、起碼幾個人才能合抱的巨石,一旦滾下來,會如何?車不立危地,快上來吧！」鄭玲一副焦慮的表情,讓雄才感到啼笑皆非。
    「車不立危地?你以為這下象棋?真是杞人憂天！」雄才苦笑,搖頭,走近鄭玲:「這通往青雲巖的山路,九彎八曲,到處是怪石嶙峋,照你這樣說,哪有人再敢上青雲巖?喂……小心你後面的水庫壩！」
    鄭玲很快就走到水庫壩,坐在壩坡上:「坐在這裡看過去,那兩塊巨石似乎沒有那麼嚇人,可是,在下面往那看,它們就像是兵家常用的滾石,這麼大的巨石由山上滾下來,哪一塊不會壓死人?」
    「你看古裝戲看得太多了吧?膽小鬼,我倒覺得那它們的圓弧相切,像是一對情侶背靠着背地說着悄悄話,我們也坐在下面的那塊石頭上情話,豈不是天人合一,相映成趣?」雄才長歎:「可惜,可惜！」
    「一對情侶?」鄭玲若有所思,想了一會,點點頭:「倒也很像,想不到你考察力這樣好而想像力這樣豐富……」
    「這都是寫好的文章的基本功！」雄才自信地說:「我問你,從你家到我家,你走了幾條街、拐了幾個彎?」
    「一條巷,兩個彎啊,可是,那是因為我家離你家很近……」
    「所以,我猜你的文章肯定寫得不好！我住通興街時,便記得去外婆家要經康和巷入廠街拐入坑墘路到田心宮,由黃氏宗祠和蔡氏宗祠中間小路……」
    「小人得志！我最憎你這副小人得志的樣子。」鄭玲將雙手掌成手錘,不斷地捶打雄才的手臂,反問:「是,你文章得,戲也演得出色,多才多藝,又如何呢?還不是明珠暗投?還不是讓你三舅給糟蹋了?」
    「別說了！」雄才大叱一聲,但很快地覺察自己失態,上前摟住鄭玲:「對不起,我不該對你大聲說話,不想和你吵架。但是,往後,在你我單獨相處時,我希望你別再提明珠暗投和糟蹋這樣的字眼……」
    「我唔閒(無暇)理你！」鄭玲背對雄才。
    雄才發不成火,鄭玲卻開始撒嬌了。平日裡,兩人相處,總是鄭玲小鳥依人;如今,卻是雄才百依百順。經過一番膽大心細面皮厚的「第二次求愛」,他終於以他的苦口婆心再次征服鄭玲。
    「別這樣,求你說話好不好?還生氣?」
    「我才沒你那樣小氣哩！」鄭玲認為這一回的較量是自己征服了雄才,以勝利自居:「我是在想:你說兩塊石像一對情侶,那麼,誰是牯?誰是牳?」
    「公的自然是左邊的那一塊！」雄才想:我坐在她的右邊,在旁人眼裡,她坐在我的右邊。
    「為甚麼?」
    「因為右邊的那個胸部特別豐滿！」雄才緊擁住鄭玲,用自己的胸脯去感受鄭玲胸部的豐滿。他早已從她的突出胸部的性感服裝認識到她的豐滿,一直恨不得可以一窺全豹地見識一下她的豐胸,可是,他害怕,害怕自己一旦見到她的穌胸,會和她幹那事情。這年頭,奉子成婚的人不少,長相廝守的人卻不多。因此,雄才寧願苦等愛情果熟時才將「禁果」採摘。然而,這一刻,他又多麼想見識一下她的雙峰是如何異峰突起的。
    「你想幹甚麼?」鄭玲見雄才伸手準備將自己內衣的脖子往前拉,這樣,他便可以一目瞭然看到自己那沒有戴乳罩的雙乳全貌,馬上拉開他的手:「要看可以,不過不是現在！」
    「你也未免太保守了吧?又不是讓你和我幹那事情,我祗是好奇,想知道究竟有多大。」雄才反問鄭玲:「看一看,還要等組織批準?要是組織不批準呢?你又不是共產黨，誰管你呢?現在,是改革開放年代,連蘇聯即將解體了,你用得着將自己的一對奶(乳房)包得這樣嚴實嗎?」
    「還是那句話:要看可以,但不是現在！」
    「那要等到甚麼時候?」
    「聽我的,離開慶隆廠,離開你三舅,出來創一番事業……」
    「不是我不想離開,可是不是現在。再說,這關我欣賞你的身體有甚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