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平方米內的无助人生

两三平方米的空间、幽暗的光线、闪烁的电脑屏幕、堆积如山的泡面盒以及空洞的眼神……

这是日本纪录片《日本的一次性工人：网吧难民》中的场景。前不久，该作品夺得了2015世界新闻摄影比赛长片类三等奖。

“网吧难民”指那些长期寄宿在网吧的人，近年来日本这一群体的人数不断攀升。他们大多是失业者或者非正式员工，由于负担不起公寓高昂的租金，而选择在空间狭小但基础设施相对齐全的寄宿型网吧内安家。

无独有偶，伴随加班文化发展起来的胶囊旅馆，也反映了日本低收入阶层的无奈。胶囊旅馆因床位像“胶囊”而得名。“胶囊”一般长两米、宽1米、高1.25米，只容得下一名成年人躺下。除了入口外，四周全是封闭的，两平方米内微型电视、空调、插座等“五脏俱全”。这里成为很多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加班的人的临时居所。

什么人竟加班到如此之苦？多数是非正式员工。日本总务省的劳动力调查显示，从1990年以后，日本国内的非正式员工比例就一直呈上升趋势，2014年底达到2012万人，在所有劳动人口中的比例高达38%。非正式员工工资基本没有上升空间，与正式员工的待遇有着云泥之别。

企业严苛的录用标准和缺乏提高能力的机会，让非正式员工想要谋得一份正式工作困难重重。大部分人生活在一旦被辞退就难以糊口的不安中，常常不得不在各种“临时工”之间辗转。微薄的薪水和缺乏保障的生活让他们很难为未来做打算。

统计数据显示，一股贫困的暗潮正在日本社会涌动。根据经合组织的调查，2012年日本约有16.1%的家庭处于“贫困线”之下，特别是单亲家庭的相对贫困率更是高达54.6%，在经合组织成员中排在首位。

有评论称：“目前的日本，劳动者丧失前进动力，整个社会已经陷入萎靡不振的恶性循环当中。”长期的经济颓势和社会活力缺失，让终身雇佣制难以为继，导致非正式员工数目上升和正式员工工作如履薄冰。而日本政府的应对滞后以及企业的投机取巧，又进一步加剧了劳动市场的不稳定。一方面，以终身雇佣制为前提的失业保险、职业培训、医疗保险等制度没能及时调整，维护非正式员工利益的政策也迟迟得不到落实；另一方面，日本政府加快推动终身雇佣制的解构，实则让企业更容易以成本低廉的临时工取代正式员工，正式员工更要为保住饭碗苦苦挣扎。

日本劳动者的困窘是传统雇佣方式艰难转型的缩影。问题的症结，在于尚未真正改善劳务市场规则，创造平等稳定的就业环境。

无助的两三平方米人生，何日是尽头？他们千万次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