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隧道(42)

          第四十二回 雪尋真相覓芳蹤 雲返文革逃衛兵

       趙燕雖然沒有從電腦上看到《明報》網站上無端謾罵她的留言，但是，她還是從《明報》上看到了有關她「抄襲」華雲文章的報導。她頓覺氣結難伸，傻傻地坐在沙發上許久，一言不發。
      白雪走出書房來到客廳，看到妻子這副模樣，知道她已經知道了網友對她橫加指責：「燕，不要這樣，等華雲回到2006年，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但是，雲姐幾時才能回來？如果她回不來……」趙燕認識到自己失言，連忙用手掌掩住自己的嘴巴。
     「對了，前天她給我打了電話，說她已經回到2006年的汕頭，說好昨天回香港的，為何至今音訊全無？」白雪突然省起前天他和華雲約好，讓她在回到香港時第一時間通知他：「究竟華雲回來了沒有？」
     「不如打個電話問問秋苑那邊的情況。」趙燕也有點緊張，因為她不僅關切自己被冤的真相，更加關心華雲的安危。
      話筒中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秋苑。請問你是哪位。」
      「喂，是英姐嗎？我是白雪。請問華雲返來沒有？」
      「是。白先生，小姐還未回來。」英姐說。
      「可是，她前天給我打了電話，說好昨天回香港的。」白雪說。
      「她不是暫時不能回來嗎？」英姐似乎感到很奇怪：「請你等等，問問陳小姐。」
        一會兒，話筒中又傳來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是白雪嗎？」
      「秀娟姐，華雲有沒有給你打過電話？她前天打了電話給我，說她回到2006年的汕頭，在新利印刷廠，在那裡用電腦打稿子。還說好昨天回港……」
      『啊！對了。她也給我打了電話，說過「明天回香港」。都怪我，為了生意，竟然把這件事忘了……照理，她應該回來了。可是，怎麼至今連個影子都沒有？』秀娟說。
       這下，秋苑，英姐有些緊張了，秀娟皺著眉頭；這下，寶翠園，白雪夫妻的心都懸著。
       究竟華雲在哪裡？

        原來，前天，華雲差點遭遇車禍，驚魂未定的她將車子停在深汕高速公路的汕尾路段的緊急停車道稍息片刻，然後繼續上路。可是，車子重入了時空隧道。華雲驚覺，車子不是駛在深汕高速公路汕尾路段的那條隧道，要不然，就不會行駛這麼久都沒有離開隧道。
       經歷了千辛萬苦，華雲才看到前面出現了一個彎道：「莫非車子又要折返汕頭？」
       華雲打開收音機，電臺正在播放《解放臺灣》。她這回終於確信，自己真的重入時空隧道了：「不如就此打盹片刻。」
       華雲依稀見到自己身處達濠的巡司埠。夜色中，「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寨」的背景燈光在周圍昏暗的燈光襯托下，顯得異常刺眼。她彷彿聽到，電臺突然中斷了正在播出的節目，以極其緩慢地速度播放著《東方紅》。她華雲猛然認識到，自己回到了1976年。因為在她記憶裡，《東方紅》以這樣慢的速度播放，祗有一次，那就是1976年毛澤東逝世了。
       電臺傳來了熟悉地鄉音——富於樂感的潮州話：「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沉痛宣告…………偉大的領袖和導師……毛澤東同志……因病於1976年9月9日……在北京…逝…世，終年……」播音員似乎正在哭泣，那近乎嗚咽的聲音，勾起了華雲無數的記憶。
      穿越時空的華雲重新聽到這樣的聲音，覺得異常刺耳。可是，在她的記憶裡，1976年，當大街小巷的人們聽到這樣的「噩耗」，無不在無聲地痛哭，彷彿天就要塌下來了。她記得，在電臺播出毛澤東逝世的訃告的第二天，報紙紛紛登出了毛澤東「睡姿」的相片。當年，她看了這相片，百思不解：「怎麼連死人的死相，都登在報紙的頭版頭條？」她至今清楚地記得：那一年，學校先後一共三次安排同學們去向三個人分別鞠了三鞠躬：周恩來、朱德、毛澤東。在給周恩來鞠躬時，華雲平生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人同時在給一個陌生人鞠躬，覺得「很好玩」。忍不住偷偷地笑了。站在旁邊的白雪連忙扯住她的衣袖，向她行了一個眼色，示意她不要這樣。在給毛澤東鞠躬之前，白雪特意提醒她不要再笑了，因為這是「死罪」，不是鬧著玩的。後來，她才知道，許多人為了悼念周恩來，遭到了「四人幫」地鎮壓，血洗天安門。她後悔了：一位為國家、為人民鞠躬盡瘁的好總經理死了，這是國家和人民的重大損失。而自己卻在向周恩來鞠躬時笑了，自己實在太無知了。多年以來，她常常為這件事覺得對不起死於1976年清明節「天安門事件」的烈士。她也記得，早在毛澤東離世之前，有一個中秋節，家鄉父老正在準備祭品賞月，突然雷電交加，狂風驟雨，把將月亮泡了湯，於是，人們在私底下紛紛說：「要死皇帝了。看來毛……」回首往事，她覺得家鄉父老實在是太愚昧了。「月有陰晴圓缺」，這自然現象與「死皇帝」有甚麼相幹？「毛主席」是「皇帝」？不過，1976年是神州大地多事之秋卻是事實。周恩來、朱德都是那一年逝世的，還有「天安門事件」、唐山大地震、「打倒四人幫」全都發生在1976年。
      電臺在播完訃告之後，又一次播出《東方紅》的哀樂，在哀樂聲中，華雲睜開了雙眼：原來是南柯一夢。
      華雲駕車來到太和街，在近海旁路的地方，她看到海旁路上，一隊人馬正浩浩蕩蕩地向著西園方向進發。他們紛紛高舉著黑色的橫額，高喊「打倒王洪文；打倒張春橋；打倒江青；打倒姚文元」的口號。
      「英明領袖華主席萬歲。」

      「英明」？就是這位「英明」的「華主席」，知情不報，延誤了「唐山大地震」的援救工作。不僅如此，他還愚蠢地拒絕了國際社會對唐山的救援。這是「英明」？「萬歲」？這位「華主席」在位時間有多長？這位「萬歲」也太短命了吧？
      華雲心想：壞事，萬一紅衛兵見到這輛豪華地「法拉裡」，不捉我去批鬥，那才怪哩。不要忘記，毛澤東雖然過世了，「華主席」仍然是「以階級鬥爭為網」！小心為妙，還是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華雲連忙倒車，車子撞倒了一個老人，好在他安然無恙，華雲忙停車上前再三道歉。老人見她的這樣，也不便再為難她。於是，華雲忽忽駕車去尋找離開1976年汕頭的時空隧道。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