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約黃昏後(175)

    「九然兄弟」幫助李小倩擊退蔡天雄，李安然、陳超然、魏肖然、林斐然、王怡然、徐敬然、李旭然各得李小倩所送的鄧麗君歌曲錄音帶一盒，而林煥然、蔡浩然兩人則焦急地等待李小倩爭奪戰的最後結果。然而，事過幾個月，李小倩仍然隻字不提「猜拳」定情之事。起初，林蔡兩人都以為這是李小倩考驗自己的花招，於是，盡管他們內心都不踏實，兩人都恨不得早日像在沙場上廝殺的戰士那樣與敵人拚個你死我活，但是，兩人都明白這場情場上廝殺關鍵在於李小倩的芳心向着誰而不是他們兩人誰的刀劍利。他們都認為這是一場考驗自己軟功「持久戰」，誰的功夫到家，誰就能夠博取芳心攜得美人歸。可是，在李小倩心中，蔡、林兩人都不是她心儀的人選。
    自從與雄才同臺合演《張春郎削髮》之後，她早已將雄才等同戲中的「放逸不凡」的張春郎了。幾個月來，她一回到家裡便唱起了「雙嬌公主」在這出戲的第三場《鬧髮》中的唱詞來：「春郎明日不回返，兒便削髮去為尼。」
    某日上午，雄才欲去「化學老」處交化學作業，走到西操場的「地震預報室」門口，剛好遇上手捧化學實驗的器皿欲往教室的李小倩差點摔倒，他忙上前攙扶。
    「小心！」
    「有心，多謝！」李小倩正愁沒有機會與雄才一訴衷情，沒有想到不期而至的一次昏暈卻為她解開了這一道難題，雖然覺得頭重腳輕，但是，可以和雄才相聚使她樂在其中，將自己的病痛拋到腦後。
    「你有病？我幫你拿吧！」雄才伸手從李小倩手中接過了化學課所需要的實驗器皿。
    「可能是今早起床時着涼了！」李小倩略有幾分害羞，嘴角往上抿，露出了一副嬌嗔的迷人笑容。
    「小紅，你是化學科代表？」雄才心想：怎麼這樣巧？兩個「快班」的化學科代表怎麼全是女的，還都是美人兒。如果當日在「化學老」宿舍門外的第一撞是她而不是華潤，也許我的初戀的篇章會由她和我一起編寫。因為她比華潤更加艷麗，華潤充其量是一朵淡雅清香的茉莉花，而「小紅」卻是天姿國色，芳艷無比。
    「我是化學科代表，但我不叫小紅，叫小倩。看你捧着這些化學實驗的試管、酒精燈的樣子，我猜你也是化學科代表，對吧？」
    「瞧，我竟然將你的真人與你在戲中扮演角色混淆了！」雄才面帶羞慚，為免讓自己尷尬，他迅速地將話題引開：「化學代表科有樣子看的嗎？」
    對答中，兩人很快地來到了初三一班的教室門口，李小倩見蔡浩然、林煥然都已在教室等候老師上堂。兩人正瞪大雙眼像發現外星人一樣地看她陪那個扮演張春郎的「和尚頭」一起進入課室。她靈機一動：不如以「張春郎」為武器擊退蔡、林兩人。
    「你們兩人這是幹甚麼？有你們這樣看人的嗎？」李小倩用與雄才一致的步履走進課室，彷彿是向蔡浩然、林煥然示威。
    「沒甚麼，我們發現了外星人和飛碟！」蔡、林兩人擺出了一副同仇敵愾的姿態，怒視雄才。
    「外星人？飛碟？」李小倩笑言：「我看你們兩人才是外星人、飛碟！你們有甚麼話無妨直說，為何要含沙射影，弄得大家杯弓蛇影？」
    「直說？好，我現在就直說：你不是說我們幫你擺脫蔡天雄之後猜拳決定我和他兩人誰去誰留嗎？」蔡浩然覺得李小倩可以擺脫蔡天雄的糾纏，他居功至偉，所以，對於「外星人」的入侵更加緊張、反感、氣憤。
    「不錯，我是這麼說過。但是，我的意思：你們兩人的勝者，與他決勝負！」李小倩見雄才表情有異，細聲以既像解釋又像哀求的語氣對雄才說：「他們兩人，哪一個我都不喜歡。為了擺脫他們的糾纏，我祗有請你出手……」
    「請我出手，我不識打架啊！」雄才雖然不甘心被李小倩當作她迎擊眼前的這兩個其貌不揚、一見面已經對自己充滿敵意怪物的武器。但是，一看到他們張牙舞爪的樣子，他不免心生惻隱：李小倩天生麗質，祗有眉目清秀的才子才能配得上她。假如讓眼前這兩個人當中的任何一個糟蹋了，豈不可憐？雖然我與華潤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不能辜負華潤。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看着羊入虎口而不挺身相救啊！
    「誰讓你和他們打架？」李小倩沒有想到雄才這樣怕打架，她在內心暗自鄙視雄才：沒中用！誰嫁給他都不會有安全感。好在我將他當作一道即棄的橋樑而已。由相見到現時，祗有短短幾分鐘。可是，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雄才在李小倩心眼中的地位由心儀的對像變成了一把斬斷蔡林兩人對她的癡纏的冷冰冰的刀劍。
    「那你讓我做甚麼？」雄才聽李小倩說她並不是讓自己和對方打架，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們兩人，誰猜拳贏了，你就與他們下一盤中國象棋，勝者，就可以和我……」
    雄才一怔：她怎麼知道我懂下中國象棋？我的棋齡不長，知道我懂得下中國象棋的人也不多，知道我能操幾分勝算的人更少。李小倩此舉難道是兵行險着？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我的勝算有多少，她這不是在冒險嗎？萬一我輸了，豈不是愧對紅顏？
    「你怎麼知道我識下中國象棋？」雄才細聲地問李小倩。
    「我聽說，你在青籃小學附中讀初二時，曾經與你的同學一起在棋盤上殺得楊勤忠片甲不留……」
    「你聽誰說的？」雄才暗自納悶：我公開與人對弈也就那麼一次，這李小倩怎麼連我和則強、詩忠、麗君聯手殺敗楊勤忠的這樣鮮為人知的事打聽到了？看來，她李小倩絕對不是甚麼「弱女子」，蔡、林兩人要想占她的便宜亦非易事。既如此，我大可以豁出去。果真如此，我下棋未必沒有勝算！
    「你感到奇怪吧？我怎麼知道你與楊勤忠下棋的事？」李小倩笑着說：「我不知道這件事，但是，我一說一個人的名字，你就明白我的消息來源了！」
    「誰？」不單雄才這樣問，蔡浩然、林煥然也這樣問。
    「陳維來！他是我表哥！」
    「陳維來？」蔡浩然說：「我聽說他是一條雙頭蛇！」
    『我不懂下棋，我自願退出「比賽」！』林煥然不懂下中國象棋，一聽下象棋決勝負，本來已經心寒。他暫時未放棄是因為他擔心消息來源不確，他希望雄才識下棋的消息是訛傳，這樣，下象棋決勝負的事便可作罷。祗要不是下棋決勝負，這場李小倩爭奪戰最終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可是，如今，李小倩的話已經間接證實雄才識下中國象棋的消息不是訛傳了。他惟有抱定輸算，退出「決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