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約黃昏後(178)
為了破壞雄才與華潤的關係，從雄才懷中奪愛，即使陳維來叫價過高，蔡天雄也不敢還價。當天半夜，蔡天雄趁父母熟睡之機，偷偷從舖裡用於冷藏魚丸等貨品的泡沫冰櫃中取走了三斤墨斗丸，並用幾層的紅「背心袋」將其「化裝」擺在不易被父母發現的偏僻角落。
第二日，蔡天雄起得很早。當他帶着那三斤從家中偷來的墨斗丸來到學校時，陳維來已畫按照他意思畫好了一畫彩色的《扶肩助弈》圖。畫面生動，色彩斑斕。由於角度取得好，看畫者可以將雄才和小倩的形象一覽無遺，而畫中的蔡浩然形象模糊，這一強烈的反差更讓看畫的人專注於柳、李兩人表情。畫面中間是一個以紙面的對角線為上方的大棋盤，棋盤上方畫的是雄才，他雙手擺在棋盤上席地而坐，手持黑「炮」下子。畫的是雄才走「炮三平一」準備殺局而蔡浩然即將棄子認輸的那一幕。他在畫的左上角，整個人呈「公」字形，頗有拙拙逼人之氣勢。可惜，他的一雙大小眼色迷迷地斜視着李小倩。李小倩在畫的左下角，她一邊的右手已經伸到雄才的左手邊，整個人已經將棋盤遮去了一大半，雄才的右胸也被她遮住了，從畫面上看，她似乎正準備主動投懷送抱。而她回眸的樣子似乎是戰戰兢兢，似乎是做了甚麼虧心事害怕讓人撞見。
畫好了畫，陳維來心想：「雙嬌公主」若見此畫，不吃醋那才怪。誰叫你柳雄才上次賺我那一籃番薯並將其送給「雙嬌公主」向她求愛？如今，祗要蔡天雄那混蛋將這畫送過去，你柳雄才的這一段感情就到此為止了。威風一時的韓信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而如今，我讓你雄才嚐一嚐「成也番薯，敗也番薯」。
「維來！」天雄將維來喚到教室門外，將一大袋裝在紅色「背心袋」中的東西交給維來。
「墨斗丸？」楊勤忠一見有人一次就送給陳維來這麼多的墨斗丸，饞得暗自連吞口水。由於家窮，自出娘胎以來，他祗吃過一次墨斗丸而且還是在外婆家中吃的。他連見也未見過這麼多的墨斗丸，能不嘴饞？他問：「是他送的還是你買的？」
「送的？」陳維來以不屑的目光看了楊勤忠，一邊將《扶肩助弈》塞到天雄懷裡，一邊敷衍楊勤忠說：「他家是開魚丸舖的，如今，他家的魚丸生意不好，所以……」
「明白！是你買的！」楊勤忠不免有些失望：假如是「法聰長老」送給他的，我也許可以試一下陳維來可不可以送我一粒試試。既然是他自己買的，那就別奢望了他會讓我嚐一口了。
「買的？」蔡天雄暗自叫屈：陳維來明明是趁火打劫，我沒有收他一分錢，卻無辜變成了「賣主」。他不但占了我的便宜，而且還要沾污我家的魚丸舖的聲名，假如被我父母知道，他們非將我扒皮抽筋不可。這陳維來真是一條毒蛇！
天雄憋着一肚氣地往自己的教室走。邊走邊展開那幅畫，一見《扶肩助弈》，天雄隨即轉怒為喜。他想：陳維來雖然是一條毒蛇，但是，他的畫技的確高超。有了這一幅畫，我就有信心可以將華潤從雄才懷裡搶過來了。
回到教室，他直接去到華潤面前，將畫交給了華潤：「我給你一幅描繪白蛇與許仙風雨同舟故事的畫！」
「白蛇？許仙？風雨同舟？」華潤覺得對方語無倫次：「你究竟想說些甚麼？」
『畫中的許仙便是你的新歡「張春郎」，白蛇便是「小紅」！』天雄沒有說出當事人的名姓，一則他恨雄才，二則他不知道「小紅」的真名姓。
「許仙？」一聽到許仙，華潤便想起雄才來。她和雄才的戀情是由「倒夜香」開始的，「倒夜香」當晚，雄才曾經教自己如何用木棉花煮水加蜜治痢疾。一劑簡單易服而充滿甜蜜的水茶飲下去，自己便藥到病除了。假如這幅《扶肩助弈》的新《白蛇傳》的畫畫的是自己和他，那該是那麼溫馨的事情？可是，這畫中的「白蛇」偏偏是「小紅」。經這一想，華潤對雄才驟生妒意。
收到《扶肩助弈》當日，華潤在課堂上第一次親身體驗到「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困擾。整整一天，她都是在意馬心猿的精神狀態中掙扎，「神魂飄蕩到天涯」。幾次被老師提問，她都啞然。
夜裡，華潤發了一個「迫夫出家」的惡夢。夢裡，她變成了白蛇，為了拯救傷病的許仙(雄才)，她不辭勞苦去峨眉仙山偷盜靈芝仙草。可是，回到家中時，卻發現「夫君」傷病是他裝出來騙自己的，他正在家中與「青蛇」(李小倩)偷情。盛怒之下，她制服了「青蛇」，然後送「許仙」去「法海禪師」(蔡天雄)處出家。「法海」見「白蛇」送「許仙」出家，自然歡喜。他先姦污了「白蛇」，再將她鎮壓在雷峰塔下……
發「迫夫出家」夢的第二天，華潤又在「化學老」的宿舍門外邂逅雄才。
「華潤，我有兩張今晚八時看《陳三五娘》的電影票，想與你……」《陳三五娘》是一出地方題材的潮劇電影，描寫泉州的陳三(陳伯卿)來到潮州與五娘(黃碧琚)邂逅以荔枝、銅鏡為媒「私訂終身」的故事。雄才想將電影票塞給華潤，可是，他發現她翹着白了自己一眼，似乎正生自己的氣，他感到莫名其妙。
『「張公子」，你找「小紅」與你一起去看吧！』
「張公子？小紅？」雄才情知不妙，她怎麼懷疑起我和李小倩來了？這是怎麼回事？「你在說甚麼？」
「看了這一幅畫，你就明白了？」華潤將《扶肩助弈》交給雄才。
「這一幅畫是從哪裡來的？」雄才接過那《扶肩助弈》畫一看，頓覺自己的心被一隻無形的巨臀揪着。
「你做得出，還用得着怕嗎？」
「你聽我解釋，好嗎？」雄才驟然有一種啞巴吃黃蓮的感覺。從這構圖的風格上看這一定是陳維來的「傑作」了，而且，在這達濠中學也祗有這樣一個「傑出」的畫家。可是，陳維來為何要這樣構陷我，害我不打緊，聽說李小倩是他表妹，居然連他表妹下坑了。這雙頭蛇實在狠毒！為了目的，竟然不擇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