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不孤獨」(上)
夏天,星期六,晚上。廿三歲的網上業餘專欄寫手阿杜坐在房中電腦前,抓頭道:「這麼快便又到月尾了,可是還未有靈感寫稿,三天後便要交了,那該怎辦呢?」。
看了電腦上的時間,阿杜不覺意外地道:「唔?幹麼原來已坐了兩個多小時?兩小時多仍是一個字也寫不出,今次腦子空白的程度也真厲害呢!」
未吃飯的他,這時肚子有點餓,可是另一種感覺,卻更強烈:「酒癮又發!約阿正出來喝酒吧!順道找他聊兩句也好。反正也寫不了稿。」
致電阿正,卻因阿正正要與女友入場看戲,不能相陪,阿杜登時一醒,搔頭道:「對!他已有女友了。」,阿正是阿杜的老死兼酒友,兩人以往常一個電話便即一起到公園或酒吧喝酒,可是最近半年因阿正拍了拖,他們已很難再這樣子了。
阿杜雖覺很正常,可是仍未十分適應這種生活習慣的轉變,仍不時一酒興起便致電之,弄得阿正不好意思地拒絕。
獨自喝酒,留在家自是最簡單。且家中設備齊全,對酒後身心放鬆,特別多想法的阿杜來說,也便於將這些意念記下。然而,阿杜喝酒卻主要是為了鬆弛神經,不是真箇為了寫稿,故雖喝酒靈感多,可阿杜也寧願這段時光跟老死一起談天說地,而不喜歡在家對著電腦或稿紙,亦不喜歡一人獨喝。
「不想留在家。今晚有足球比賽,上酒吧是又貴又吵。那………到那兒去好?」
提起喝酒,阿杜自然而然便想起跟老死去得最多,西營盤那個「佐治五世紀念公園」,那裏的氣氛和位置皆非常適合酒徒聚會。但這是有人作伴才好,一人獨去,阿杜覺得未免太楞太孤獨,他不想如此。
研究到別的地方,可腦中空白一片的阿杜,任憑其怎樣搜腸刮肚,還是想不到有比佐治五世更合適的,於是嘆了口氣,執拾好行裝,便出門去。
阿杜在公園街頭一間潮式麵店隨意吃了碗河粉聊解肚饑,想到快要一人獨自往公園喝悶酒,杜便吃不知味。草草吃畢,即到對面的七十一便利店買酒。
四罐百威啤酒放在櫃檯,收銀嬸嬸因他和其老死阿正是常客,早已甚熟,對他笑道:「今天一個人嗎?」
阿杜禮貌地點頭微笑道:「是啊。」,不知再說什麼好。
步出便利店,瞧著面前那條通向佐治五世紀念公園的街道,阿杜突地覺得此路長了很多,心道:「道很長啊………」,有些裹足不前,但還是往前去,只是腳步卻比跟老死一起時沉重了很多倍。
不容易的走到公園,原先美好的環境在今天的阿杜眼中,卻成了深重反諷,他不獨欣賞不了,連酒也只喝掉三罐──還是帶強迫性質的。喝後便即離去。攜去公園以作調劑身心的MP3機也無用武之地,歌也不耐煩聽。心頗後悔一時衝動,到此自討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