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宅心曲」第八章（最終章）－－「火舞情感」（下）

餐廳內………

刑志堂和唐慧靈在一卡位坐下，刑志堂把餐牌遞給唐慧靈，唐慧靈微笑道：「謝謝。」

細看牌上食物，唐慧靈道：「吃什麼好呢………唔。我要熟牛肉河加一杯三色冰。到你選了，堂。」，把餐牌給刑志堂。

刑志堂接過，因肚饑加上愛吃這裏的東西關係，很多道菜刑志堂都想點，加上又想讓唐慧靈有多種不同東西吃，於是遂對唐慧靈道：「謝謝。不過Venus，可否多點數道菜？因我真蠻喜歡吃這兒的東西。」

唐慧靈笑道：「好的。不過我吃得很少，你可要吃得下才好，不要點太多浪費啊。」

刑志堂點頭道：「唔。我明白。」

於是他便選了咖喱牛腩飯，咖喱雞翼麵包，春卷，，和五項食物。其中咖喱牛腩飯是他的主食，其他菜則是準備與唐慧靈分享。

唐慧靈道：「嘩！叫了這麼多？你吃得了嗎？」

刑志堂有點不好意思的道：「嗯。可以的。你………吃不吃一些？」

唐慧靈見刑志堂想與自己分享食物，即愉快地道：「好啊！」

刑志堂道：「謝謝。」，遂請待者拿一套刀叉，湯匙和小碗來，以給唐慧靈使用。

等待食物時，唐慧靈輕輕的對刑志堂道：「堂，你有沒有帶那本紀念冊？」

聽到「紀念冊」三字，刑志堂心隨即「怦」的大力一跳，低呼口氣，點頭道：「有。」

唐慧靈道：「可不可給我看看？我想看小六時我寫了什麼給你。」

刑志堂猶疑片刻，才道：「嗯………我想待飯後去聊天時再看，可以嗎？」

唐慧靈疑惑地道：「可以。但看你那樣緊張………那東西很重要的嗎？」

刑志堂道：「是。至少對我來說是。」

唐慧靈道：「Ok。那晚些再看吧。」

不久東西陸續來到，刑志堂看著那碟自己喜愛的咖喱雞翼麵包，眼睛彷彿發出光來，神情也立時變得興致勃勃，一時間連與唐慧靈相處時的緊張之態也忘了。

用筷子夾起一只雞翼，咬了一口，不禁由衷地發出一聲讚嘆：「嗯。真的很好吃！但如果汁稠一點會更好！」

唐慧靈靜靜地看著，覺得其樣子十分有趣。見刑志堂不用向待者拿的刀叉等物，奇怪地道：「唔？怎麼你不用那些刀叉和小碗的？」

刑志堂道：「那些是留給你用的。」

唐慧靈喜道：「哦………你很細心啊！堂！謝謝你！」

刑志堂有些尷尬，道：「小意思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唐慧靈甜甜一笑。刑志堂看著那碟咖喱牛腩飯實在再忍不住口，對唐慧靈道：「我吃相可不大好。請別見怪！」

唐慧靈笑得更燦爛：「不要緊！你便吃吧！你吃東西的樣子好趣緻呢！」

刑志堂莞爾一笑，隨即放懷大嚼，邊吃邊不住吟讚東西好味。吃雞時雖不吃皮，可卻連關節位的圓骨也嚼了，並從中吸出裏面的骨髓。唐慧靈見狀，心不禁一動，蓋她也是以這種方法吃雞的。驚奇道：「我也是這樣吃雞的！好！我也來一只！」，遂想拿叉子刺咖喱雞翼麵包的雞翼吃，不意刑志堂卻先一步把叉子取了，道：「待我來。我幫你。驚你刺時把衣服弄髒了。」

於是便小心翼翼地替唐慧靈去皮，起肉和把雞翼切開，唐慧靈見他這樣體貼和用心，覺其神態有趣之餘，也大為感動，但因食欲已起，便笑問刑志堂道：「堂，是否我把衣服弄髒了你便不再理我不再和我逛街？」

刑志堂斬釘截鐵地：「怎會？」

唐慧靈微笑道：「這便成了。待我自己來吧，你不用那麼小心替我起肉了！況且我吃皮的。見你吃得這樣滋味，弄得我也食指大動了！」

刑志堂愉快地微笑道：「Ok。」

於是兩人遂開懷大吃，不時互夾互刺東西給對方吃，一頓好吃的晚飯，把之前拘緊的氣氛都打破了，也使刑志堂和唐慧靈兩人瞬間親密情意大增。

但飯一吃完，兩口子旋即又變得忐忑起來，蓋他們都知道，吃飯只是今天約會的熱身，飯後，才是正場。

刑志堂付過賬後，唐慧靈對他道：「堂，『我們』………去那兒聊？」

刑志堂道：「你拿主意吧，我沒關係的。」

唐慧靈道：「銅鑼灣是你地頭，還是你決定吧。」

刑志堂略一思索，道：「那不如到『世貿』（即世界貿易中心）斜對面那個銅鑼灣花園吧，我與炎不時也會到那裏談的。」

唐慧靈道：「好的。」

銅鑼灣花園，是與維多利亞公園相連，位置在世界貿易中心附近的一個小公園。其內陳設簡單，有一些供小孩玩樂的遊樂設施和數張長椅並一個小洗手間。

刑志堂和唐慧靈在一張靠近燈柱的長椅坐下，葉影斑駁，昏黃的燈光鈄照，氣氛也蠻有情調的。

小心地把花束放在身旁，唐慧靈便和刑志堂坐下，此時兩人驀地都緊張得靜默下來，一會後，刑志堂率先打破僵局，道：「『靈』，不Venus………現在可以送禮物給你嗎？」

唐慧靈點頭。

刑志堂道：「謝謝。」，把一手掌大小，用閃亮銀色花紙包好的圓型禮物送上，道：「生日快樂！」

看著那份生日禮物時，唐慧靈感動地不已，手也有顫，眼眶又紅了，但仍笑道：「謝謝！我………『今天』當然快樂啦！」，

跟著對刑志堂道：「我也把禮物給你吧………『情人節』快樂！」，從手袋內取出一掌心大小，以金色花紙包裹的方型禮物送給刑志堂。

刑志堂道：道：「謝………謝謝！」，自小六收過唐慧靈送的防風打火機以來，十多年後的今天再收其禮物，刑志堂的心登時顫動不已，不獨手，連口也發顫了。

唐慧靈對禮物左看右看，很好奇刑志堂送什麼給自己，對他道：「可以拆嗎？」

刑志堂道：「當然可以。」

唐慧靈歡愉地笑道：「謝謝。你也把禮物拆了吧？」

刑志堂道：「哦。」，馬上「遵命」拆禮物。

拆後，唐慧靈先見是一個紅色圓型絨盒，打開一看，見裏面是一條金鍊紅心的心型水晶項鍊，手工非常精美。

唐慧靈見狀先是楞住，隨即驚喜地道：「好漂亮啊！謝謝你，真的………很多謝你啊！志堂！」，凝望著項鍊，本已水汪汪的眼終於又再泊泊流出淚水，本已感動的心，此刻更增加一倍。

但論心靈受震的程度，唐慧靈卻遠遠及不上刑志堂。

把花紙拆開後，刑志堂見是一個小木盒，心頭先是一震，蓋這個木盒，實在太眼熟了──唐慧靈小六時送他那防風打火機就是以這種木盒裝載的。

打開盒蓋一看，裏面竟真的是一個刻有狼頭吼月花紋的「防風打火機」，刑志堂見狀不禁嚇得呆了，也立喘起氣來，眼眶也驀地發熱起，怔怔的道：「這是………『防風打火機』？」，心道：「你『第二次』………送打火機給我………？」

唐慧靈知道重要時刻快要來臨了，遂強壓緊張心神，點頭道：「唔。」

刑志堂凝望著打火機，楞楞地道：「為什麼………你要送這東西給我………？」

唐慧靈咬一咬下唇，頓了一頓，才道：「答你之前，想先問你一些事。」

刑志堂道：「唔？」，不住慢慢地深呼吸以減慢心跳調整心神。

唐慧靈害羞地垂低頭，幽幽的道：「你………覺得我這人如何？」

刑志堂一怔，雙目一睜，腦子倏地爆起一發閃光，也明白重要時刻來了，勉力壓制跌蕩心神，道：「很好。不論樣子與人格………俱很好。」

唐慧靈大喜，道：「真的？但我與你兩次見面都帶著不同的男孩啊？你不覺得我常泡男孩在亂搞男女關係，是很差的女孩嗎？」

以為唐慧靈聽自己那樣答後接下來會問「那你可不可以接受我？」此問題，怎料卻原來問這些，刑志堂不由得吁了口氣，心遂平定，微笑道：「我不會這樣想的。放心！」

唐慧靈奇道：「為什麼？是因為聽過阿炎覆述我的過去才這樣想嗎？」

刑志堂搖頭道：「不是。」

唐慧靈道：「那為什麼？」

刑志堂一時間說不出：「因為你當天沒有嫌棄我，我今天不論你變成樣也不會嫌棄你！」這熱情話，只好改問唐慧靈道：「你可否………先答我為什麼送防風打火機給我作………『情人節禮物』？」，可話剛落，卻又一醒，心述然而驚地道：「糟！如此問豈不是要阿靈向我表白………？」

唐慧靈心想反正那句話早晚也要問的了，便道：「好吧。但你應承我一會一定要答我為什麼不會那樣想我啊？」

刑志堂生硬地點頭道：「唔。好的。」

情深款款地凝望著刑志堂送的花束，唐慧靈輕輕的道：「我送你防風打火機的原因………是因為我想你以後帶『我』送你的這個打火機，而不帶『那個女孩』送的。我想………取代送你打火機的『那個女孩』………」

抬頭望著刑志堂，眼神透露著深重的渴望，唐慧靈道：「行嗎？」

被唐慧靈的話弄得心神十分震撼，全身僵硬發顫的刑志堂楞楞地道：「『不行』………」

話猶未了，卻已被唐慧靈打斷，道：「為什麼？你有女朋友嗎？」，神色充滿驚詑與失望，淚也不住落下。

刑志堂道：「沒有啊。」

唐慧靈別過臉哭了數聲，復邊擦眼淚邊對刑志堂道：「那你嫌我不是好女孩嗎？」

刑志堂見又把唐慧靈的傷了，忙道：「不是。我不覺得你不是好女孩啊！『靈』你聽………」

唐慧靈哀傷的道：「那你嫌我不是處女嗎？」

刑志堂揮手道：「不是。我不理會這些的！」

唐慧靈激動地道：「那為什麼不行？為什麼？『那女孩』難道就真的那麼好？真的那樣無可取替………？」

刑志堂還欲再說，可唐慧靈此時卻已情緒失控，彎身伏在膝間大哭，刑志堂大吃一驚，霎時間又呆了。

唐慧靈邊哭邊淒苦地道：「我很難得才找到一個你這樣的男人而已！你又沒女朋友，又不是嫌我不好，那為什麼不肯接受我？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啊！」

看著唐慧靈為自己哭得這樣厲害，刑志堂心驛動不已，為解其苦困，馬上大吸數口氣，竭盡全力懾服心神。跟著原來立時便要將「你就是送我打火機那女孩此事」告之唐慧靈，可一開口，卻苦笑道：「Venus，你是『靈公主』來的，我這『弱雞堂』，值得你這樣傷心嗎？」

再聽刑志堂這樣叫自己，唐慧靈不由得激怒攻心，大叫道：「你別再這樣說自己好嗎？『在我心目中你早已不再是從前的弱雞堂了』！」

唯一吼過後，馬上又頹喪下來：「而我………也早不是從前的『靈公主』了。」

「在我心目中你早已不再是從前的弱雞堂了」此話，刑志堂一聽，就彷如萬雷轟頂般，心魂所受的震撼，比以往受的任何一次經歷，聽的任何一句說話都要厲害。頃刻彈起身，跟著瞠目結舌，全身僵直。

唐慧靈見狀，本來傷慟的心立時又轉為關切，邊輕按刑志堂的臉邊緊張地道：「堂你怎麼了？沒事嗎？別嚇我啊！」

臉龐感應到唐慧靈那小手的熱度後，刑志堂震盪的心魂倏地平定下來，但喉頭卻發緊得很；眼睛忽地迷矇一片，眨了一眨，雖眼沒紅鼻沒酸，可兩行血般淚水，卻就在眼睛這一眨間，流落下來。

而隨即「血」的落下，刑志堂的神志也回復了。閉眼片刻，又吁了數口氣，刑志堂主意遂定。

凝望著唐慧靈那張正為自己憂心的臉，刑志堂道：「謝謝。真很多謝你！我等你這句說話等了十多年。你知不知道，這十多年來，我不斷努力鍛練強化自己，目的，不是為了能與你在一起，我不敢有這種奢望。而是為了假若有天與你重遇，能夠親耳聽到你說這句話！就此而已！」

唐慧靈大愕楞住。

刑志堂道：「你想看小六時你在那本紀念冊內寫了什麼嗎？我現在便給你看吧。」，說著便把紀念冊從手提包內拿出，交給唐慧靈。

唐慧靈驚魂未定地接過，看到上面那句「『送給你的！刑志堂！希望你的生命好像這個防風打火機般，不怕風吹雨打，永遠都發著耀眼的光和熱！堅強些！努力呀！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時，登時驚詑不已，怔怔的道：「打………打火機………？」

刑志堂點頭道：「嗯。我沒拒絕你。我說『不行』的原因，是因為你與『那女孩』根本就是『同一個人』，怎取代呢？」

這回，輪到唐慧靈遭逢萬雷轟頂般，瞠目結舌，全身僵直。

但更震憾其心的卻還陸續有來。刑志堂繼續道：「還有，你在我心內，永遠也是『靈公主』。而我，不管怎樣也是不會嫌棄你的！『當天你沒有嫌棄我，今天，不管你變成怎樣也好，我也不會嫌棄你！』」

唐慧靈聽罷，駭得全身乏力，幸好有刑志堂扶著，這才沒有摔倒。

這回刑志堂沒有再避忌把唐慧靈隔離，而是摟著她，讓其依在自己懷中，柔聲道：「『靈』，有句說話，其實這麼多年來，我埋藏在心內一直都很想對你說。」

唐慧靈有氣沒力地道：「那是什麼？」

刑志堂深吸口氣，猶豫片刻，終於鼓勇道：「『很多謝，你送那個打火機給我………我愛你！』」

唐慧靈一聽，瞬間不能置信，但看見刑志堂那張情意深摯真誠的臉後，卻又不能不信，於此心內馬上愛意暴漲，大吼道：「衰人──！」

緊摟著在燈下吻過一大輪後，唐慧靈對刑志堂道：「你這壞傢伙！原來心內收了那麼多東西不對我說！真可惡得很！這些賬在一起後我可要慢慢跟你算！」，說後又吻了刑志堂嘴巴一下。

刑志堂莞爾地笑道：「知道。」

唐慧靈道：「對，有一件事其實我早己想問你了。」

刑志堂道：「唔？那是什麼？」

唐慧靈道：「為什麼你常會把我由『Venus』喚了作『阿靈』的。」

刑志堂道：「這是因為其實自中一開始，每當一想起你我便會這樣呼喚，所以重遇後，便改不了口，常叫錯稱呼。」

唐慧靈道：「但Venus這名字也很易叫的啊？為什麼你不叫英文名要叫我『阿靈』？」

刑志堂嚅道：「嗯………我覺得叫中文名比較親密點。好像………我女人般。」

唐慧靈甜甜一笑，煞有介事地道：「哦………原來如此。現在已『是』了，不用再『好像』啦。你以後便這樣喚我吧！『堂』──」

刑志堂雖有點不好意思，但也順著唐慧靈的意，道：「『靈』。」

唐慧靈甜蜜已極地一笑，道：「對！我差點忘了對你說一句話呢！」

刑志堂道：「唔？」

唐慧靈笑道：「『我愛你』！志堂！」，話後旋即又緊摟著刑志堂，吻了下去。

灣仔海傍某座位………

「喂阿炎，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唐慧靈對炎澄魂道。

炎澄魂道：「唔？你與志堂已在一起了嗎？」

唐慧靈奇道：「什麼？你怎知道的？」

炎澄魂悠然地笑道：「聽你的聲口已猜到了。恭喜啊！」

唐慧靈心又是一甜，笑道：「謝謝！今次真的全靠你，遲些我和阿堂請你吃飯吧。」

炎澄魂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道：「飯倒不用。請飲吧。還要是『喜酒』。別忘記付我『媒人費』。最多我收順些吧。」

唐慧靈笑道：「滾開吧！衰人炎！成天就在調侃我！」

炎澄魂微笑道：「怎也好，再一次恭喜你和阿堂！」

唐慧靈道：「知道了。堂就在我身旁，我叫他也來向你道謝吧。」

炎澄魂道：「大家兄弟不用來這一套了。你也不用再多謝我了。你與他能在一起是『天意』，是『緣份』。我也是盡一點人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和他『打茄輪』（即『親嘴』的俗語）吧！晚些再談好了。」

唐慧靈嗔道：「打你才真啊！衰人！」

跟著復柔聲道：「ByeBye。」

炎澄魂道：「ByeBye。」

仰望著天，炎澄魂安慰地道：「終於在一起了！實在太好了！『你』說是嗎？」

忽地垂下頭，伸食指在躺在其懷中的一只小「約克夏梗犬」嘴前晃動，那狗狗隨即高興地搖尾並添了一口，把炎澄魂逗得大樂。

（全文完）

二零零七年九月二十三日

下午五時二十六分

炎澄魂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