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師篇」

炎澄魂是在西營盤高街李陞小學開展小學生涯的。在那裏炎有兩段最深的記憶。一為第一次暗戀，第二就是作文能力的肯定。

得此肯定，全因一位老師。她就是炎小四至小六的中文科老師──余女士。

坦白說小一至小三時的炎，對寫作是全沒興趣的。不獨無，還覺得是件無趣的苦差。小一二是因為不懂寫（但懂在「我」後加「們」字來撐字數。當然不是每次也用得對），小三不喜的原因主要是因為那時的中文老師上作文課，事實上不是我們創作，而是要大家將她就題目所說的重點抄下並作為文章內容，令寫作空間很少的關係。

其他同學對此沒問題，還省得自己想。可炎卻十分不喜，認為這根本就不是寫作，純粹默書。因此當眾人在老師講得興味盞然之時拚命抄之際，炎卻待筆不動，只是聽聽就算，然後到動真格時照自己的意思去發揮，結果幾乎每次騰文都是原文被改得體無原膚，很多自己觀點都被改成老師的。騰得辛苦又不情願（註：除作文課外，此老師教授其他課目時炎覺得還是很好的。相當和善有耐心。）。除了堅持己見外，那一年實際上沒學到什麼寫作知識。

升上四年級後，炎首次遇上余老師。她是我們四甲班的班主任，教中文科。因開學第一次見面她便給我們全班來頓不客氣的訓話，故給炎不大好的印象。覺得她不可親和兇惡，心下既不喜且畏懼。

至上第一回作文課時，因對小三中文老師的授課風格印象未褪，故心下疑慮頗重。結果余老師沒要我們抄很多她的見解，只大略講講「我的老師」這寫作要求和注意點便算。於是炎懸吊的心才落下地來。

至改好發還後，炎見批改紅字縱不少，可針對點卻都是實在的錯失，比如別字，造句，標點等，原文意思倒沒有大變。於此，炎對余老師的印象開始改變，覺得她也不是那麼難相處，印象即時好了。

往後來的作文課，因沒了要筆錄老師要點的壓力，於是可以放懷去寫。唯此時，炎卻發覺腦內知識貧乏，不懂如何下筆。別說整體寫得好，連把句子弄通順和完整表達意思也做不到。幸得余老師悉心教導，諄諄善誘，故才逐漸有所改善。加上得到她不時鼓勵（有些還是當著全班面前的），是以到了小四下學期，炎開始真正喜歡上寫作，並為之而發奮努力。對余老師亦由衷地尊敬起來。而到了小五小六時，全年作文約十篇，炎起碼有七八篇拿八十分或以上。最高則更取得八十六分，是全班之冠了。

另外有一事值得一提的，是那時炎學業成積跟初戀對象差很遠，又因自覺貌醜和家境不好，心內常懷自卑，覺比不上人家。可唯獨作文這項，她比不上我（有篇長文還曾被余老師選之在四年級時的開放日展出過。全班約四十人，僅兩篇作品可以這樣而已）。也因為寫作，而令炎覺得自己還是有些優點，不致全盤否定自己。

唯可能因余老師察覺到炎實在太喜歡寫文了，以致入迷兼高估了自己文力卻不自知，開始有些輕浮之態出現，於是在六年級學期末炎給念冊余老師寫時，她贈了「兵強則滅，木強則折」這句道家語（道德經第七十六章）。意思大意是勸人別逞剛強，應以柔之心虛心處事，蓋「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強大居下，柔弱居上」，逞強者收場都不好。正如兵太強會滅，木太強硬也會折一樣。

當時余老師並沒解釋此話，而炎既不明也沒理解。但現在想起來，余老師似乎是想叫炎回頭是岸，別那麼入迷寫作和驕傲自持，否則可能會後果堪虞。

遺憾的是炎沒遵照余老師的贈言。結果後來以夜校生身份重讀中五時，真的因為過度沉迷寫作和投稿，而在人生路上重重摔了一跤，弄致焦頭爛額。誠可嘆可悲！

余老師實在是炎寫作道上的啓蒙導師。若沒有她的賞識和指導，恐怕炎不會喜歡寫文，人生也就少了一股奮發向上的力量，生命也會因此而色彩大減。很多謝老師！

二零零六年十二月七日

下午六時五十分

炎澄魂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