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人性之醜惡，暴露無遺

【明 報專訊】佛山兩歲女童王悅被兩車輾過，躺卧路旁，與死神搏鬥7日之後不治死亡。小悅悅之死，不但對她和疼愛她的父母是悲劇，她披血躺臥路旁7分鐘，其間有 18途人經過，他們不聞不問，所表現見死不救冷漠，對佛山、廣東甚或全國而言，都是一個悲劇，因為事態暴露中國在經濟急速發展下，一些人的文明道德卻是那 麼不堪，賤視生命的程度使人震驚。小悅悅之死，全國關注，引起熱切討論，但願情况不是3分鐘熱度，而是透過政府和國民深切反省，以法治為綱，重建道德良知 為主流和核心價值的國度。

「彭宇案」判決乖張

先 賢孟子說過「惻忍之心，人皆有之」，中國人對此也琅琅上口，而見義勇為，救急扶危，不但是判別個人品格的標尺，還被用以判別文明與野蠻、人類與禽獸之分 野，所以「佛山18途人」見死不救，才會引來這麼巨大迴響，因為絕大多數人都認同見死而救乃天經地義，對18途人賤視生命，都無法理解。

特 別是救起小悅悅的拾荒婦，與冷漠18途人比較，說得誇張一點，其實她是拾起了國家的良心，讓世人看到這個國家、這個民族並非盡是見死不救之輩，中國仍然是 文明國度。只是，這位拾荒婦卻被一些人指為「要出名」、「想炒作」、「博宣傳」，甚至見她獲熱心人士送錢慰勉，竟酸溜溜地說「真好彩」，反映中國社會價值 觀被嚴重扭曲，物欲橫流下，人性之醜惡，暴露無遺。

縱使見死不救使人憤慨，但是從事態引起廣泛強烈迴響觀之，也對照出絕大多數人良知未泯。 事實上，「佛山18途人」已經被「查出」16人，他們大多聲稱當時未看見小悅悅，有人更發毒誓，以明心迹，個別則堅持未看見之餘，仍然登門向小悅悅父母致 歉，當然，從攝錄畫面所見和周遭環境，所謂「未看到」較為牽強。不過，18途人事後的表現，不乏歉疚之意，顯示他們遭受自我良知譴責。所以，從社會和18 途人的反應，說明絕大多數人良知未泯。若18途人見死不救，而社會無迴響、不譴責，視之為理所當然，則這個國家、社會和民族，才真正無藥可治。

此 事發生後，內地有人提出立法，把見死不救訂為罪行。見死不救屬於道德層面，以法律規管道德，是否可行、是否恰當，可以探討，事實上，個別國家例如法國也有 類似法律。不過，中國人從來都不認同見死不救，小悅悅慘劇一定有其社會背景，從目前社會環境審視此事，或許較立法規定每個人做好事，更有意義。

內 地有人認為，2007年南京「彭宇案」是轉捩點，使內地民衆不敢做好事。「彭宇案」是自稱「做好事」的彭宇，下車後把跌坐在地的65歲徐女士送入醫院。4 個月後，徐女士要求彭宇支付其醫藥費、傷殘賠償金、精神損失費共計14萬元人民幣。2007年9月，南京市鼓樓區法院一審判決，稱「彭宇自認是第一個下車 的人，從常理分析，他與老太太相撞的可能性比較大」。法院判決彭宇補償徐女士40%的損失，即4.5萬餘元人民幣。

法官就此案判決，事實方 面彭宇和徐女士各執一詞，或許難以確信哪一方說真話（事實上，與彭宇一同救援徐女士的一名證人，在庭上力證未見彭宇推跌徐女士，但是法官未採納），不過， 法官判案未按法理，只按「常理」判處彭宇賠償，當時在全國引起巨大迴響，證人於判決後，曾對着電視攝錄機鏡頭大聲地說「以後還有誰敢做好事！」顯得極其憤 慨。

「彭宇案」之判決，法界人士幾乎衆口一詞認為法官犯了原則性錯誤，給見義勇為、救急扶危之正當性製造混淆。本來，一審法官犯錯，在彭宇 提請上訴二審時，透過二審法官糾正錯誤，可以正視聽，釐清混淆，民衆不用再忌憚好人好事。可是在二審期間，彭宇與徐女士經當局大力運作協調下，達成和解， 內容則秘而不宣。這樣，彭宇自稱好心救人，卻要賠償受助人，究竟真相如何，變成一個未解之謎。

這是內地典型政治介入法治，影響法庭審案的例子。當局大概未想到，以政治手法處理「彭宇案」，卻為中國社會留下不能做好人的現實案例，使社會為此付出巨大代價，「佛山18途人」之冷漠是否與此有關，無法證明，但是內地民衆自此對在公衆地方救急扶危，取態規避，卻是事實。

中國社會病了

司 法獨立，法庭公開審案，法官公正判案，在任何社會都是規範社會秩序、建立政府與人民、人民之間正常關係和互動的要素。近年，內地有人故意被汽車撞倒，然後 向司機索取賠償；另外，內地車禍釀成傷亡，司機為免負擔傷者治療和日後生活開支，有傳聞司機撞傷人後，乾脆再車前倒後輾過傷者，務求把傷者弄死的殘忍慘 事。這些情况，若法庭、法官有公信力，作出公正判決，就能消弭和制止這股歪風。

就小悅悅慘劇，廣東省委書記汪洋呼籲，「我們每一個人都要用 良知的尖刀，來深刻解剖自身存在的醜陋，忍住刮骨療傷的疼痛，來喚起社會的警醒與行動」，說得何其深邃，真有刻骨銘心之意。小悅悅慘劇，表面是18途人的 冷漠，不過，緣何致此，是一個社會學大議題；中國社會病了，中國領導人若能體認法治社會是一劑良藥，正本清源，推動司法獨立、司法可信，則道德重整、喚回 良知，才有機會根治這場大病。

二位肇事司機，一被抓，一自首，都被警方控制。第一位撞倒小悅悅的司機說：「發現小女童被撞倒時，前輪已碾過，身上已全是血，心想，女童若是死亡，頂多只賠個一兩萬元人民幣了事；若是重度傷殘，那可能花十幾萬也難辦。於是趁沒人看到，後輪也輾過，快速離開。」

十多位冷漠路人陸續被大陸網友和媒體「人肉搜索」出來，有的辯稱「沒有看到」，「有的稱看到全身是血的小悅悅，很害怕」、不想「惹事上身」等。這些被搜出來的冷漠路人，連續多日遭到大陸民眾以電話或網路的譴責，罵他們「冷血」、「沒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