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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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碼遊戲》觀後感

2015/03/16 08:42:10 網誌分類: 生活
16 Mar
        《解碼遊戲》(TheImitationGame)讓很多人重新認識「電腦之父」艾倫圖靈(AlanTuring)是難得的。本地面書一片讚好,誠然該片有高度可觀性,但筆者對它也不是沒有保留的。也許接受和欣賞程度,一定程度在乎觀者看電影前對圖靈這位科學家有多少認識,及對電影求真的要求有多大。電影非歷史,這固然是基本常識,但但凡電影開宗明義標榜「基於真人真事」(basedontruestory),觀者對它的真確性有所要求,也可說是合理期望。但另方面,「改編」二字又與「真實」之間築起了一道安全屏障──你目下所看到的,需要時可稱為一齣「傳記片」(biopic),不然也(更)可視作一齣「劇情片」,在兩者之間徘徊,有時兼得,有時產生衝突。

        電影宣傳這樣介紹艾倫圖靈:「一個被抹去歷史的人物,一個不被明白的天才,一生背負國家的機密,個人的秘密,被歧視、被欺負、被離棄、被化學閹割、被自殺。」說得沒錯,但接着「他的貢獻媲美愛因斯坦」,則不知如何量度,未免有點武斷。但我這樣說並無「貶抑」之意,事實上,多年前筆者已關注圖靈的故事,對他早年發表的「圖靈機器」(TuringMachine)尤其印象深刻,這抽象學說定義了「可計算性」(computability)的極限,為電腦科學的數理奠下了基礎。除此之外,他另兩大科學事跡,自然要數到他在二戰期間為盟軍破譯了德國「Enigma」密碼,以及一九五○年首先構想出電腦智能(ArtificialIntelligence)的概念,那著名的用以分辨人與機器的「圖林測試」(TuringTest),就是以他來命名。以上三項科學成就,電影都有所着墨,但明顯側重解密部份,大抵亦因為這部份對一般人來說最富劇力和畫面感,包含戰爭情報、無名英雄、間諜密探、與時間競賽等戲劇元素。電影原名ImitationGame來自圖靈一九五○年〈機器會思考〉論文,台灣依此譯作《模擬遊戲》,香港卻譯作《解碼遊戲》,明顯也是把注意力放在戰爭解密部分。其實,以科學貢獻來說,他大學時期發表的「圖靈機器」或「通用機器」(UniversalMachine)對後世影響最為深遠,「電腦之父」之名由此得來,但這純抽象理論拍來難有畫面感,現時電影時空穿梭於他中學和上世紀四、五十年代之間,對他劍橋大學時代少有捕捉,自是可以理解。

        以劇情片而非傳記片的要求來看,《解碼遊戲》當然拍得一點不遜。現時二戰解碼部份亦加插了頗大量的創作元素,如將圖靈塑成一個科學怪傑,不擅與人溝通,將其主管丹尼斯頓(AlastairDenniston)塑造為一個紀律強人(現實這位皇家海軍中校並非如此,他其實也是一名傑出的解密專家),突出了他與同儕和上司之間的衝突。電影安排圖靈只與劍橋數學畢業生JoanClarke(綺拉奈特莉飾)談得來,塑造布萊切利園(BletchleyPark)解密計劃頭兩年毫無寸進,只在最後關頭在一次偶然交談之下才茅塞頓開,以至團隊內蘇聯間諜知悉圖靈同性戀秘密等,都是編劇加入的虛構手筆。

        電影有很強的人道精神,但拍攝手法卻是傳統的。題材如孤僻天才、紀律與創新、排斥異者,以至電影多次重複出現的「有時,毫不起眼的人,往往能成就超乎想像的事」母題,頗合乎大眾想像。電影主要聚焦了圖靈兩個身份,一是破解密碼專家(cryptographer),一個受迫害的同性戀者。關於後者,電影安排一個疑神疑鬼的英國警察對圖靈展開追查來交待劇情,卻對五十年代的「麥卡錫主義」從美國蔓延至英國的大背景隻字不提,我看着心生奇怪。最後電影說到圖靈接受強制賀爾蒙治療,然後大筆一揮,以字幕跳到結局:「經過政府強制的一年賀爾蒙療法之後,圖靈於一九五四年自殺」,將其離奇身亡(有說他是意外吃了有氰化物蘋果而死),直接與同性戀迫害畫上了等號。

        潘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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