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天使》
2015/06/22 08:4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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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 寫九龍城寨的作品，以往讀過的有林蔭的長篇小說《九龍城寨煙雲》、杜國威編劇的《城寨風情》劇本集，早知道亦舒以九龍城寨作背景寫過一個長篇小說《我們不是天使》，但之前一直未看，近為文化胡蘆一場談九龍城寨文學及其他再現文本的講座作準備，終於把《我們不是天使》看畢，好像應了一個遲來的書的約會。 亦舒的作品，小時候看過《玫瑰的故事》、《朝花夕拾》，多年來沒怎樣看了，印象中總有家境富裕的人兒，男歡女愛，但女性多是有性格的，現代的都市女郎。《我們不是天使》以九龍城寨二母女的家庭展開，應是亦舒少數寫及低下層的作品，而其社會觸覺一點不弱，以寫作時機來說，上述《九龍城寨煙雲》於一九九四年出版，音樂劇《城寨風情》於同年首演，均出現於城寨全面拆卸翌年，《我們不是天使》則於一九八七年港府正式宣佈分階段清拆城寨後三年後成書，寫來亦有相當的城寨歷史和實感，人物設計亦富特色；城寨拆卸逾二十年但幽靈不散，在文藝、建築、城市空間等各方面不斷引發想像，回顧「九龍城寨文學」，《我》書亦堪一記。 小說說一對同母異父姊妹，一個生於雨天（邱雨），一個生於晴天（邱晴），母親邱小芳五十年代在城寨當脫衣舞孃，年輕時顛倒眾生；一如亦舒一貫風格，俊男美女總是不缺的；邱晴也是一位美人兒。母親出場時已病入高肓，未幾離世，性格火烈的邱雨供養邱晴讀書，跟城寨一個黑道小子麥裕傑一起，在家不多，後來染上毒癮，在開設的夜總會中替麥裕傑擋了一彈，命喪黃泉。主角落在邱晴身上，跟姊姊性格截然不同，邱晴對生命沒有一種盲撞，反而因為生活，對世態炎涼有一種早熟的慧黠和洞察，處變不驚，不張揚但重情義，一步一步捱到管理學畢業，再接手姐夫麥裕傑的夜總會生意。劇情寫來自有其起宕和吸引。今時今日重讀，較難得的是此作不僅寫城寨，還由廉政公署一筆寫起，小說主要大概由七十年代寫至八十年代末，中間歷經中英聯合聲明、城寨歷經歲月變化，經歷環境改善、收購重建、外間給予九寨的「污命化」漸漸被抹除，但也是這時候，它亦滑入消逝的前夕。角色因着不同理由先後離開城寨，如父母在城寨開設手錶錶帶工場的鄰居曾易生，隨家把石屋賣出遷離城寨（反諷在他讀大專時回城寨探訪作一報告功課）；小時候邱晴喚作「爸爸」、但非生父的警察藍應標，因逃避廉政追捕而逃到美國羅省；在小說中彷彿能預知人事、跟邱晴有深厚感情的鄰居朱外婆，最後也回到鄉下自己的出生地終老。總之，最後就留下邱晴留守至最後一天。小說時空橫跨十多年，中間自有一些相當戲劇性的情節，如邱晴有一攣生哥哥，在出生時給一個有錢的貢氏家庭領養，邱母臨終時道出此事，後來邱晴找上了這個失散多年的哥哥，當中自也有一番階級分野的對照。但整的來說，小說寫來可觀性甚高，對於城寨的描寫亦不止於獵奇或僅作背景襯托，對於城寨的住屋、工場、生活狀況、黑白兩面都有頗細致刻畫，從五十年代城寨的黑暗日子，寫至城寨「從良」而步近黃昏，人物角色亦起生變化成長，叫人有所動有所悟。掩卷之時，甚至覺得此書很適合拍成電影，難題是如何重構城寨不同時代的面貌，好像是不可能的任務。潘國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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