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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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動物,一場運動

2015/11/23 08:41:10 網誌分類: 生活
23 Nov
        人為荒誕劇天天上演,但有些戲碼,好像純屬巧合,但與時勢呼應配合恍如由上帝之手親自導演般,很難不令人讀成一則徵兆以至寓言。較早前海洋公園大熊貓盈盈流產可還記得?分娩前一周還特別召開記者會歡天喜地迎接新生命即將到來,一周後卻反高潮地證實流產,本來流產也不足奇怪,但那流產原因又那麼耐人尋味,別具「象徵性」:「部份胎兒組織被母體吸收」,聽在我這文學人耳中很難不作一點符號解讀─原來已經成形的生命,隨時可被母體溶解!而且,也別說「動物歸動物」,熊貓可愛,但這國寶素來是中國「政治外交大使」,亦眾所周知。盈盈就是中央政府在二○○七年香港回歸十周年贈予香港的紀念禮物;十歲大時送到四川暫居,首次參與「全國大熊貓繁殖計劃」,但不知是否在香港長期生活沾染了「洋紫荊花」不能生育繁衍的特性,接受「自然交配」還是人工授精,並沒有生出果來。再看新聞,原來胎兒被母體吸收有可能是母親自身抗拒不想要胎兒呢。受孕與拒斥,如此聽來又彷彿添了弦外之音。

        人間戲劇的徵兆閱讀。再來便是十一月十七日的世界盃外圍賽「港中大戰」。真是最佳導演都導不出的高度實況處境戲劇。序幕在本年四月「海報風波」中拉開,中國對戰港隊宣傳推出「多層次膚色論」海報,香港足總快速以「唔好畀人睇死」海報回應(有人認為前者帶有種族歧視,我卻覺得並無不可,雙方都甚具創意,非常好玩),之前香港球迷「噓國歌」(或背對站立),網民熱議以至製圖抗爭(如戲稱以《海闊天空》取代國歌),步步升溫,真是場內場外都是好戲。很多人常說「運動應與政治分開」,儘管無人會信,但也多得這層「保護」,香港因屬國際足協,才可掛上「香港隊」名銜,名正言順作一場「香港對中國」的殊死爭戰(根據足球比賽慣例,主場放先,香港再毋須屈居其後)。「香港我主場」,「香港人撐香港隊」,弱隊迎難而上,大部份口號在安全範圍之內,但明顯已超出單一球賽的寄語。

        跟着連球賽選址都彷彿冥冥中有所安排。事前香港足總考慮過政府大球場、小西灣球場,最後落戶人數容量最少,但最有「主場」味道的旺角大球場上演(香港足總主席梁孔德在記者會中也說,球員常在這裏練習,對這場地最熟悉)。因選址於此,才有後來香港主場球迷循花墟道、內地球迷循界限街入口進場的分流安排。「過度詮釋」的我,也難以不把「界限街」讀成一個符號(可上溯殖民歷史)。咦,政府高官、商界人士不是常說「中港融合」嗎?落回球場,主場以草根平民為主,權力靠邊,身份抬頭,看在眾人眼中卻是事先張揚的「中港區隔」,不僅分坐連去廁所都要分隔,還出動過千警力在場外巡邏戒備。中港矛盾,人心所歸,表態文化成了特區官員的照妖鏡,一場球賽成了一則社會縮影。現場球迷敲鼓打氣,齊聲呼喊「WeareHongKong」,一場球場成了鮮有絕佳的「文化身份」研究案例,那些大學民調機構做多少回「香港人身份」調查也難達到。結果大半場給強隊「撳住打」,死守之下力保不失,零比零戰和,名義上勝負未分,真是應了已故伍晃榮金句:「波是圓嘅」。可運動終歸還只是運動,回到現實,香港給強國久攻之下,就難有幸運之門楣和柱作長期朋友,“magicresult”也許可一不可再。如此說來,「港中大戰」是香港的一面鏡子,也包含一點心理補償。

        潘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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