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九百萬種教會
我似乎很喜歡一千九百萬這個數字。
當我想表述某一種事物有數不清的形態時，不期然就想到使用一千九百萬，一千九百萬比一千零一夜的一千零一要多，也不像佛教數字那由他那樣大得難於想像，對我來說十分就手。
去年12月12日雙十二，我撰文《一千九百萬種愛》，今周撰文《一千九百萬種教會》，同樣基於一種歷史存在論。存在是很有趣的哲學觀念，有些事物的存在是明證的，不用解釋的，例如我的存在，但是存在卻不具有永恆不變的形式，翻查歷史，我們看見的所有人類事物，都不住在變化，人如是，女性如是，愛如是，教會如是，因此都可以演化出一千九百萬種不同的形式。
想要探討教會的形式，主因是我計劃參加一個境外地區福音工作，第一個問題就是困擾本地教會跨文化差傳問題－－異地文化不容易接納基督教。
然而，異地文化真的註定不能接納基督教嗎？
回到歷史，答案是否定的！
正如我的博論《女性生存樹狀歷史研究》提出了女性在歷史中有很多被忽略的存在形式，教會在歷史中也曾有很多被忽略，甚至不被承認的存在形式。
其實，按耶穌的說法，教會不是那麼複雜的結構物，不需要有屋頂磚頭，不需要有無上宗教自由，耶穌說過了很簡單一句：「因為無論在那裡，有兩三個人奉我的名聚會，那裡就有我在他們中間。」（太18:20）在這句敘述中，沒有執事會，沒有長老制度，不需要籌款，沒有會址，沒有牧師、神父和修女，沒有瑪利亞像，甚至沒有十字架，連理想中教會的凡物公用賣田賣地也非必要。實在，如果這兩三人沒有甚麼欠缺，賣田賣地沒有意思，沒有必要追求不必要的凡物公用。當然，憑着愛，凡物公用是理想的教會美德，但那也不是教會的必不可缺的本質。
其實，教會只是一種主與複數的人們的一種共在關係而已。
在理論概念上多繞圈子意義不大，請讓我就自己所知，又從李思敬博士／牧師在其講道《天國的權柄》（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6vl5FEZBiE）中羅列一些今人忽略的異例給關注這話題的朋友參考吧！
我所知的例子：
1. 燔祭教會
a. 舊約聖經記載以色列人由利未人代替他們向上帝獻燔祭，最初的教會有燒烤獻祭和吃祭物的儀式的說。
b. 大衛王數點人數犯罪後，上帝以瘟疫降災，災情止住後，上帝要求大衛在沒死成的市民阿珥楠的土地上築壇獻燔祭，壇是大衛吩咐築的，火則是上帝降的。
燒烤的例在今日的教會都不再做了。
2. 日本基督教
日本素來被認為是基督教最難進入的國家，基督教徒人數偏少。但是，大家都忽略了好些歷史片段：
a. 16世紀日本戰國時代，基督教就已傳入日本，還有一位戰國大名當上了基督徒，此人為小西行長，他還有一個洗禮名奧古斯都。他曾允許基督教在其領地宇土、益城和八代自由傳教，有人估計當時其領地計有十萬基督徒，並擁有一支人數多達一萬五千的天主教徒軍隊。在這地域的日本人全部都曾經在小西行長的領導下在主名之下生活過和參加過戰爭。
b. 二十世紀初明治維新，明治政府基於文化開化的理由模仿西方國家開辦女子學校，允許西方傳教士在本地開辦基督教女子寄宿學校。在歐美至上風潮下，日本上流社會父母為了讓孩子習得英語、音樂和西洋禮法，紛紛把女兒送進基督教女子寄宿學校就讀。這個風潮後來在日本與西方國家交惡後才消失。在這期間，日本產生了一種以基督教學校為中心的少女文化，這種基督教女子學校的特殊生活，至今仍儼如神話傳說一樣為日本人津津樂道，今野緒雪原作的動漫作品《聖母在上》和吉屋信子的短篇小說《花物語》，正是日本人把這個時代的女子基督教生活神話化的證明。
在那種密閉的寄宿環境之下，日本女學生對信仰的虔誠，隨時比今日的信徒還要深刻。
3. 異國的信徒
列王紀下5章記載了亞蘭國乃縵將軍獲耶和華醫治後，答允只獻祭與耶和華，但礙於他也是亞蘭王的僕人關係，必須局部依從亞蘭國的宗教儀式在臨門廟叩拜，乃縵特別請求耶和華饒恕他履行這個儀式的責任，並從先知以利沙的話中獲得了主的諒解。
李思敬的例子
1. 異族強國歸主
a. 上帝以古列重建耶路撒冷
b. 上帝以夢使羅馬君王歸主
2. 中國當代教會
a. 2008年國務院屬下機構研討會中，一個非官方民間組織推測中國基督徒統計人數達1億3000萬，佔總人口之一成。提出該數據的作者指出這個趨勢之大，可以與歷史中佛教傳入中國的盛況相比。
b. 文革時期遠東廣播以電台形式向中國農村放送聖經信息，確認有相當聽眾。
3. 中華歷史中的教會
a. 唐朝傳入景教，即由東正教分裂出來的基督教。
b. 元朝傳入也里可溫教，也里可溫即耶和華。
c. 太平天國
4. 敘利亞的回教基督教教會
一位牧師憶述敘利亞戰爭使民不聊生，當地雖為回教國家，但有相當基督教，在戰爭中基督徒與回教徒一同成為難民，教會對難民不分宗教施援，供水、供食、治療、育兒，導致有回教徒信耶穌，被稱為MBB，即Muslim Background Brothers。
李思敬講到回教徒的例子，令我想起我家工人姐姐。工人姐姐是回教徒，但她對宗教有一顆熱心，祈禱禁食比我們還要勤奮。有一天，女兒告訴姐姐我們不再返沙田的教會（其實是轉教會），工人姐姐竟然話「唔好啦」，替我們的信仰生活操心起來。在我們教會裏不常看到的虔誠信仰態度，在工人姐姐身上我們看到了。
李思敬還提到一種情況，值得我們深思。他指，文革十年雖是浩劫，卻也把在中國使基督教即洋教的觀念破除了。
如果我們回顧歷史，基督教往往伴隨西方人的帝國主義由宣教士帶入世界各地，基督教是傳入了，卻不幸地打上了洋教的標簽，而洋教之名意味着那是外來者的宗教，不是本地人的宗教，不是我們的宗教。歷史上基督教多次傳入再被排斥，原因不少是因為本地人仇恨西方殖民者，因而無法把基督教一併視為自己的宗教。
那是洋教，是外來的殖民者的東西！
把這個印象甩掉，使教會成為各地本地人自己與主一起構築的教會，讓教會染上他們自己的色彩，似乎相當重要。
耶穌從來沒有要求任何人用西方人的方式構成教會，也沒有指明教會必有一種不可改變的特定形式，只說：「因為無論在那裡，有兩三個人奉我的名聚會，那裡就有我在他們中間。」（太18:20）
教會是人與主相遇邂逅之那個時光而已，教會雖有形式，卻不是形式本身，與主共在，才是教會唯一非本質化的本質。
如果認定教會是某種形式，其實日本人信主的人很多。曾經有一位日本人基督徒告訴我，很多日本人祟洋，以西方基督教形式舉行婚禮。可是，同一個日本人，成人禮用神道教，喪禮則用佛教的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