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星記（四）

第四章 人生何處不離群

　　轉眼就是十一月底，參加聖誕派對的人數出來了，入場卷固然賣的七七八八了，學校也進入了考試季節。星期五這天去圖書館查點資料，見到幾個學生各自抱著一本厚厚的《商業經濟學》在說什麼星期一要考試了，這麼厚一本怎麼溫習？我在心裡說「平時不努力，考到徒傷悲。」忽然想起已經好久沒見到商業系的段玉了，不知他近來可好。至於股票市場的分析，我隨手寫了篇港元和美金7.8的匯率守得住的文章，寄給老爸，然後據說香港政府發話之後股市又回升了，老爸也就沒再追問我了，我想家裡的在這場風暴中損失應該不大吧？

　　走出圖書館的時候正是下課時節，不自禁的向著我們在餐廳的固定位子走去，這個應該算是我們的秘密園地，英文應該叫secret corner吧。一邊走，一邊寫起十四行詩來：

　　There is a secret corner，

　　Not one know it ever exist。

　　For days we gather，

　　Smoke and wine we fest。　

　　思緒未定，已經看到啞巴一個人坐在餐廳裡發呆，我照常的在她面前坐定，她向我點個頭算打了招呼。我問她：「等人？」她點了點頭，我再問：「男友？」她又點了點頭。這下我來氣了，大姐我知道你是啞巴，可是我不過見你一人獨坐，怕你悶，陪你說說話，解解悶，你起碼給點反應，最少也出句聲，讓我知道自己不是對空氣說話嘛。這種態度絕對不可接受，老子今天就跟你耗上了，非把你的口撬開不可！我知道她是BBC（英國出生的中國人）而且還是學法律的，英文是好得沒得說的了。就將剛想到的那幾句十四行詩寫出來，遞給她說：「你英文好，幫我看看有什麼問題。」

　　啞巴很無奈的接過去對我說：「我是讀法律的。」

　　意思說對文字方面的事她不懂，不想我接她一句，「就是知道你讀法律才問你，讀法律的英文不好怎麼鑽人空子。你不是還沒當律師，就想跟我按分鐘收費吧？先此聲明，我，沒－－錢！」啞巴哧的一聲笑了出來，於是一面給我看，一面給了幾句評語。話匣子一打開，啞巴開始跟我有說有笑起來，我在心裡暗呼：「阿媽，我又成功了！」　　

　　說話間主席陪著啞巴的男友走了過來，啞巴起身告辭，跟著男友走了。主席用一種很崇拜的眼光望著我說：「連啞巴的金口你都撬得開，你真太有才了。」

　　我擺了個勝利的手勢說：「我就是喜歡叉懶住（challenge），I am loving it，you know？啞巴越是不開口，我越要她跟我說話。這次搞不好，我下半輩子就跟她耗上了。一起工作，總不能比對陌生人還生疏吧？」

　　主席笑著說：「又算你有理，不過你怎麼還有心情在這裡撩女孩子呢？」我一聽這句話，馬上想起最終幻想7里面Cloud Strife那句：「I have a bad feeling about this mission.」心裡想著，口上就說出來了。一面說一面抽出一根香煙給自己點上。

　　主席很不滿的說：「打機打懵了呀你？段玉都失蹤了，你還這麼好心情？」

　　我嚇了一跳問：「多久遠的事？」說著猛吸一口煙，咦！怎麼沒味？天！我把煙拿倒了，濾嘴都著火了。主席說：「Calm down, calm down.」　　

　　一輪手忙腳亂之後，主席才對我說：「昨天，喬峰去段玉家找他，房東說他已經搬走了。」

　　我接著說：「學校……。」

　　主席搶著說：「問過了，說已經辦了退學！」

　　我啊的一聲又問：「其它……。」

　　還沒等我說完，主席已經接著開口說：「都問過了，沒有人知道！」我默然了。有時有個知心的朋友真好，話不必說全對方都明白了，話真的可以省很多。主席和我是這樣；喬峰和我是這樣；段玉和我也是這樣，不過現在段玉失蹤了，有問題的時候我就少了一個可以商量的人。這時我想到毛澤東那句「國有疑難可問誰」，突然很理解毛澤東當時的心情。主席見我這樣子倒有點不知所措起來，相對沉默了一陣他才開口對我說：「我們明天去倫敦，不如今晚你就到我家過夜，我們再商量一下段玉的事，明天也好一起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