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星記(十八)

第十八章 問題解決了？還是沒有？

　　進入客廳，主席招呼我們坐下，只是他和小禾臉上似笑非笑，令我感覺渾身不自在。我望向小女人，小女人向我詭異的一笑，然後從桌上拿起記事本和筆說：「今天是個非正式的會議，討論的是如何解決張冠戴的問題。」

　　我馬上說：「不能說解決，是幫助！」主席也點頭同意。一字之差結果大有不同，解決是全面解決張冠戴的所有問題，幫助是出於人道主義，伸出援手幫他渡過一時的難關。以同學會的能力可以幫他渡過這一關已經不錯了，全面解決應該是他家裡的事。

　　這時候淘氣小仙女問：「是不是要叫張冠戴過來？」

　　主席說：「當年簽訂關於中國的《雅爾塔協定》時也沒有中國出席的份，張冠戴——我看就免了吧。」

　　我心想淘氣小仙女和張冠戴居然沒有為這事鬧意見，鬧意見了還提議叫張冠戴過來？也算難得了。

　　第一個議題是——學校——大學的反應，據說大學已經知道了，還為這事開過會討過論，只是決定是什麼就不知了。這個刺探軍情的任務就交給我了，畢竟我也是社會科學系裡的學生代表，雖然不同系，八卦一下，總能弄到點內部消息的。不過我們估計學校的反應，最少要口頭警告一下，這是最好的了，最壞的是要趕他走的，這樣我們可能要動用一切關係疏通了，但英國人講的是原則，關係恐怕也發揮不了作用，所以之能見步行步，聽天由命了。

　　第二個問題是張冠戴的吃飯問題，到底中國同學會應不應該像征性的給他提供點援助——雖然淘氣小仙女已經答應權當這個債權人。小女人第一個反對，理由很簡單，我們接手中國同學會時，學會在學校的戶口是負數，即使這次搞聖誕派對也是一眾委員講義氣，掏腰包先墊著的。小女人身為學會司庫對錢看的極緊，我們一班人辦公事，從來未能在她那裡拿到一點公款，只有貼錢的份。主席從大處著墨偏向出點錢意思意思，對我們說：「張冠戴好歹是個會員，不以實際行動表示一下似乎說不過去，於中國同學會的面子殊不好看，對中國同學會的聲譽也不太好。」說完了就望著我，意思要我仗義執言。

　　我望了淘氣小仙女一樣，想讓她先表個態，我再來一個仙女畫圈我畫圈，這樣我就是支持大多數了，更兼和她沒有衝突。不想淘氣小仙女回望我一眼說：「我又不是中國同學會的幹部，不要問我。」

　　這下我被迫要做選擇了，到底是支持誰好呢？無論支持誰都有得罪淘氣小仙女的風險。仗義執言吧，「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總是讀書人。」英國這地方屠狗是犯法的，可見仗義也是犯法的，仗義不得。不過淘氣小仙女之前已經答應相助張冠戴，似乎她應該是偏向小女人的方案。不肯表態是因為我在這裡的緣故罷。對我怎麼這樣忽冷忽熱的，負心總是讀書人嘛，考個高考都可以稱狀元，都讀到大學了的我算個讀書人也不過分，就負你一心又何妨？想歸想，話可不能這麼直接。於是我說：「目前有幾件事要弄清的，第一張冠戴到底欠了多少錢？第二張冠戴聖誕節回不回香港？第三Ivy你到底還願不願意借錢給他？」說完大家都望著淘氣小仙女，我感覺自己這樣逼迫人家表態似乎太殘忍了一點，不過這個問題遲早要解決的，弄清楚總比沒弄清楚的好。

　　淘氣小仙女沉吟了一下說：「張冠戴說他輸了一萬多，連學費也賠進去了。」我哦了一下，數目之大我是早知道的了，我哦是為了原來回來之後張冠戴和淘氣小仙女已經見過面了，而且也坦白從寬了。

　　淘氣小仙女接著說：「張冠戴和我一起過來英國的，大家都是買的來回機票，我開完派會回香港的。」

　　我一面在心裡考慮她為什麼不直接說非要繞幾個圈，一面聽到她說：「錢我已經借給他了，數目也就是一兩百英鎊的樣子。」說完她又望著我，似乎到我表態的時候了。

　　我理了理還有些混亂的思路說：「主席和Ivy這個拯救計劃並沒對症下藥，問題的根源是張冠戴太能賭。應該肯定他不會舊病復發才出手的。不過Ivy已經借了，就不要再說下去了。既然張冠戴會回香港，這債務重組的事就留待他家裡人解決。Ivy的借款也夠他拖（應該用苟延殘存才對，我在心裡想）到回香港的了。考慮到張冠戴的壞習慣，我是不支持中國同學會出什麼錢的。『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斬荊棘，以有尺寸之地。子孫視之不甚惜，舉以予人，如棄草芥。』我們不能拿公款這樣用法！再說我們在後面給他收拾殘局，難道還不算實際行動？」

　　這一番話扭轉了主席的念頭，主席說：「既然這樣，那就算了。」

　　淘氣小仙女說：「也許四哥說的對，我以後也不會再投資在張冠戴了。」

　　小女人大概是惦記著家中的十二少了，所以竟然問：「那是不是可以散會了？」

　　我望著淘氣小仙女語帶雙關的說：「是可以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