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星記(十五)

第十五章 雲胡不喜？

　　回到病房，我給張冠戴倒了杯水，放在他床頭，然後才在椅子上坐下。這幾天的事弄得我真的挺累的－－心理上，所以雖然坐的很不舒服，我還是很快睡著了。早上是給電話吵醒的，是主席打來說來接我們了，說十五分鐘內就到了，讓我們準備一下。睜大眼睛周圍看時卻發現張冠戴已經醒了，正躺在床上，兩眼望著天花板，出神的想著什麼。我也不打擾他，逕直上洗手間漱了口，再把冷水潑到臉上提神，想好要說的話才又回到病房。張冠戴已經從九霄雲外回到現實世界，所以一見到我，除了向我問安之外免不了還要多謝我昨天的照料和陪伴。我雖然有些煩他，但還是有必要要跟他客套幾句的。

　　幾句客套之後話題自然而然的去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他說為了投資失利，跟淘氣小仙女吵了一架，淘氣小仙女一氣沖了回自己房間，他在樓下一時想不開就「引刀成一快」，好在當時有個洋妞看到了，一面喊人，一面把他扶到自己的房間。我盯著他的眼睛，冷冷的對他說：「你這話只好去騙十二少這個沒有半點機心的人，連Ivy都不信，你以為我會信嗎？」

　　張冠戴這時急了，爭辯說：「真的，都怪索羅斯，不是他狙擊泰銖就……。」

　　我揮揮手，向他說：「夠了！那個和你打架的印度人後來怎麼樣了？」

　　張冠戴赫然的望著我說：「你，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心想有這麼蠢的人，這時候問這個問題，你應該問我知道些什麼才對！心裡想著，臉上則目無表情的對他說：「賭場老闆是我們朋友，你的事我們全知道了！」其實我只知道他在那裡輸了好幾千英鎊，但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決定趁他心神不定時詐他一詐，所以才對他說我全知道了。這是我在洗手間已經決定的，如果數目不是太大的話，或者找所有的中國人給他籌點，讓他渡過難關再說。

　　不想他對我說：「我的學費，還有生活費，總共一萬多英鎊全數輸光了，四哥，你一定要給我想個辦法！」

　　我一聽頓時沒了打算，這裡讀書的都是普通人家的子女，上那給他弄這麼大一筆款子？已經不太好的心情和當日香港的恆生指數一樣下調了六百多點,一下子蒸發了5%。

　　我生氣的問他：「連生活費都沒了，你的日子還怎麼過？」

　　張冠戴說：「一來Ivy家裡有錢得很，二來平時都是我在照顧她，所以她已經答應先借我點錢做生活費了。四哥，賭場的事你可不能告訴她，要不然我就完了。」

　　我對他哼了一聲說：「這事主席也見到的，我不說主席也會說的，你還是想好怎麼跟Ivy解釋吧。紙是包不住火的。」他啊了一聲，正想再說什麼，主席已經來了，後面還跟著淘氣小仙女。我們的對話也就打斷了。

　　主席一進來就皺起眉頭對我們說：「怎麼還沒收拾好？我們都辦完離院手續了！」

　　我打個哈哈說：「我見張冠戴挺累的，讓他多休息一會。」一面說還朝淘氣小仙女點點頭，淘氣小仙女則朝我笑了一笑，只是當她望向張冠戴時一臉春風又化為十二月的冰雪。張冠戴則有些尷尬，看他樣子又是高興有是擔心的，我突然也有點同情他了。主席走過來，二話不說一把扶起張冠戴就走，我和淘氣小仙女自然跟在後面並肩走了出去。

　　一路走著，淘氣小仙女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我知道她有話說，所以也放慢了腳步。果然，淘氣小仙女轉頭對我說：「四哥，又是你幫我，我真不知怎麼感謝你？」

　　我心想既然無以為報，以身相許也是可以接受的。嘴上只是嗯了一聲。

　　淘氣小仙女突然對我大聲說：「是我長得很難看？還是見到我，很不高興，怎麼擺出這一副像誰欠你幾百萬沒還的樣子？」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淘氣小仙女已經加快速度走遠了。我有得罪誰了？怎麼就發起我的脾氣來了，女人！真是不可不可理喻的動物－－而且是兇猛的那種。

　　出到大門，主席已經把張冠戴扶進車廂，而淘氣小仙女竟然站在門口不動，原來外面正下著毛毛細雨。我脫了身上的皮大衣，蓋在淘氣小仙女的頭上，淘氣小仙女沒說什麼，只是望了我一眼，兩手撐著我的大衣衝進車裡。我也快步跑上車，和張冠戴一起坐在後座的淘氣小仙女把我的外衣遞過來給我，坐在我旁邊，手握方向盤的主席衝我一笑。我也懶得理他，繫好安全帶，衝著他嚷：「開車」。

　　主席說聲：「得令。」把車發動起來，駛離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