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星記(十九)

第十九章 豈曰無衣（一）

　　三人從淘氣小仙女家中出來，小女人向停車場一路狂奔，我們快步走在她後面，到了停車場才發現十二少已經把車停在那裡等她了。看著小女人上車走了，我和主席對望一眼，各自回家。天很冷很冷，畢竟是十二月的天氣，我唯一一件大衣已經毀在雨中，單薄的我不由得打起寒顫來。這時已經離開的主席居然又回來了，主席追過來叫住我，我回頭看到主席手上捧著一件大衣。主席一面把大衣遞給我，一面笑著說：「這麼冷的天也不穿多幾件？」

　　我生氣的對他說：「還不是你幹的好事，有雨傘也不先拿出來，毀了我的衣服，累我沒衣穿，這時倒來說風涼話了。」口中數說著，手上倒沒閒著，已經接過大衣給自己披上了。

　　主席笑著說：「你小子為女死，為女亡，為女落得沒衣穿。怪得誰來？」轉身走了。我則披著主席的大衣走回宿舍。

　　星期五是最忙碌的日子，除了早上要上課，下午還要和導師討論我的論文，討論完了還有一節課要上，時間安排得密密麻麻的。上早課的時候又見到淘氣小仙女宿舍那個英國女孩，那女孩子走過來和我打了個招呼，然後居然和我坐在一起。上課時兩人無心聽課，只著顧瞎聊。閒聊中她告訴我，學校對張冠戴的處理出來了，要他一個星期內搬離宿舍。我問她怎麼如此消息靈通，她說：「我也是『當事人』，學校把這事交給房管處理，他們今天找過我，通知了一下。」

　　我問：「那IVY和張冠戴也應該知道了？」

　　她說：「也許吧。」

　　我對她說：「什麼也許，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統計學算概率呀，一點邏輯思維都沒有。」就這麼扯開了話題。上完那節課，我打了個電話向主席通報了一下，意思讓他出面解決一下。然後又去趕另一節課。

　　中午在學校餐廳用午餐，小女人走過來，用一種觀察動物園裡的珍稀動物的眼光打量著我，還有我身上主席的大衣，然後拍著手唱起來：「為女死，為女亡，為女落得沒衣穿。」跟著就逃之夭夭了。咳，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大概就指這個吧。這時候主席打電話來，告訴我，學校的決定已經是我們爭取後對張冠戴最有利的了，不過要張冠戴一個星期內搬走就太不近人情了，他已經跟房管那邊聯絡過了，讓我下午去房管中心，代表張冠戴去跟房管要求寬限幾天。我問他：「張冠戴為什麼不去？」

　　主席說：「又不見了。」

　　「真是的，皇帝不急太監急，我們兜攬這事到底為了什麼？」我在電話裡向主席訴苦。

　　主席說：「這是淘氣小仙女給你交代下來的任務，淘氣小仙女讓你做，不做也得做；淘氣小仙女說不讓做，做也不能做。」哎，淘氣小仙女，你可真是我的剋星。掛了電話，我到房管的辦公樓去，要求和他們談這事，那裡想到他們說負責的人出去了，讓我下午四點之後再來。我一算時間，就知道我今天運氣不妙，什麼事都不用做了。本來我打算和房管談完，再去和導師討論論文，完了事再到城裡買件大衣，再趕回來上五點的課，現在這個計劃就泡湯了。只好披著這件為女落得沒衣穿的物證，繼續在校園裡遊街示眾，等到明天再和主席去買衣服了。既然如此我只有先去找導師了。

　　從導師那裡出來，已經快四點了，雖然討論了一堆新主意出來，可是也不能馬上記下，而是趕去房管中心。負責的人已經回來了，把鼻子一揚，居然質疑我是否有權力代張冠戴出這個頭。我只好擺出一副比他傲慢的神情對他說：「我，學系的學生代表，夠資格了沒？」那人這才老實了。然後是我跟他說張冠戴怎麼說也是個外國來的學生，要他在那麼短的時間搬走是強人所難，希望他能寬限十天半月的。這傢伙，竟然寸步不讓，說是學校的決定。拉鋸了半個小時，我沒能說服他，他也沒能讓我代張冠戴答應依時搬走，末了竟然一拍桌子站起來說：「我很不滿意。」

　　我也一拍桌子站起來回了句：「我更不滿意。」拂袖而去，打算先上完課再找主席慢慢商量。臨走，看看那人胸牌，一個小助理而已，真是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太氣人了，你等著收我的投訴信吧，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