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製造的出路

    「玩具行業人心惶惶！」自美國頻頻回收中國制玩具後，業界都很擔心自己產品出事。廣東省玩具協會常務副會長李卓明早前稱，玩具行業利潤很低，原料成本卻上漲。海外買家不肯提高採購價，廠家惟有在原料上落點「功夫」。世界工廠到底出什麼事了？曾幾何時的欣欣向榮變成人心惶惶，美泰的中國代工廠老闆張樹鴻最後更在自己的倉庫中自殺身亡。這不只是玩具業的問題，而且是中國製造業的問題。

    中國出口業務有很多屬加工貿易，「所得非常有限」。同時，各個行業越來越受到原料和人工成本持續攀升的壓力。此外，近年來歐美市場不斷新增各類質量認證，也提高了加工成本。如果這些大公司，不願意在成本增加時對加工費做出合理調整。這時，為保證薄利，張樹鴻們通常選擇是承接盡可能多的訂單，同時以無所不用其極的方式縮減成本。張樹鴻們選擇了接更多訂單，也就是薄利多銷的經營哲學。依附於跨國公司，固然可一時偏安，但當對方不但要轉嫁成本壓力還要轉嫁事故責任的時候，薄利生意就驟然坍塌。對召回造成的經濟損失，跨國公司和代工商一般按相互約定的比例承擔。如果十幾年的辛苦賺的錢還不夠分攤一次召回損失，在製造業已然全球化的年代，我們是否應拋棄薄利多銷的舊思維，努力提升自身的產業價值鏈。

    提升得法自然可以走出這個惡性循環的怪圈，但是怎麼提升？根據Generic Strategies的話就是低成本和與眾不同了，低成本已經行不通了，我們只好選與眾不同了。如何與眾不同呢？宏碁計算機董事長施振榮在《再造宏碁：開創、成長與挑戰》一書中所提出的微笑曲線（Smile Curve）作為企業競爭戰略。是個可以借鑒的東西。

    施振榮言微笑曲線分成左、中、右三段（如圖），左段為技術、專利，中段為組裝、製造，右段為品牌、服務，而曲線代表的是獲利，微笑曲線在中段位置為獲利低位，而在左右兩段位置則為獲利高位，如此整個曲線看起來像是個微笑符號。微笑曲線的含意即是：要增加企業的盈利，絕不是持續在組裝、製造位置，而是往左端或右端位置邁進。他老人家腦子也許是進水了，忘了利潤多少和你處在曲線那一部分無關，和你對手的多少與強弱有關，不過這倒無損於我們的借用。

    施振榮的所謂獲利高位的技術、專利、品牌、服務正是我們可以在與眾不同中尋求突破的地方。在這裡我們可以預先假設完全競爭。至於下面的獲利低位，則是我們的低成本製造商們，走出「微笑曲線」的低端，需要靠高新技術產業、品牌經濟和現代服務業來構築上游和下游，也需要著力改造和提升中游，促進加工製造業向上下游延伸和轉移，以優化「微笑曲線」底部。

   「微笑曲線」的突破重點是技術、品牌/服務等，仍是基於如何確立競爭優勢的考慮，新的遊戲規則是價值創新，即如何從超越顧客需求的角度開闢市場。「微笑曲線」忽視了顧客。缺乏對顧客的戰略性研究，只是戰術性的滲透，很難微笑起來。我們先要瞭解顧客需求，然後再來考慮曲線的運用。

    創新是成功的條件之一，然而，儘管中國目前是製造大國，但僅靠勞動力、價格、資源和非競爭性的比較優勢，在低端產品上佔世界一席之地。所謂高端技術只是跟在別人屁股後面的抄襲和番版，中國人幹的大多是「賣苦力活」。

    品牌是「微笑曲線」價值鏈上的所有知識的濃縮和體現，只有大力培育和發展自己的品牌，企業才能有持久的國際競爭力，才能在激烈的國際競爭中掌握主動權。如果沒有高新技術的研發或品牌，僅有加工製造，就可能會落得張先生的下場。在中國貼牌生產的一個芭比娃娃，美國市場價格為10美元，在中國的離岸價格只有2美元。而這2美元中的1美元是管理費和運輸費，0.65美元用於支付材料費，最後剩下0.35美元，才是中國生產企業的最終所得。這就是「國際民工」的悲哀，靠人的初級勞動力，採用物質手段創造價值，賺取微薄的利潤，卻消耗大量的物質資源，並產生污染和破壞環境。

    然而無論是施振榮還是中國企業，都選了一條所謂的安全的道路－－產品的創新，而這創新又源自抄襲。為什麼不建立自己的品牌？因為這些企業的管理人員多是工程師出身，對他們來說抄襲人家的成果既便利又容易。建立品牌跟本不是他們那杯茶，不熟不做，越不做建立時越多競爭，越困難。建立品牌其實是最容也最困難的事，找一個好的品牌顧問就可以建立，但維持就需要長期作戰了，這大概也是急功近利的中國人最不屑的事了吧？

    許多中國產品在以「價廉優勢」主宰國際市場之後，是時候考慮另一種更高明的「活法」，提高自己的身價。通過不斷提高技術水平和產品創新來實現價值的提升，會讓受到利潤擠迫的中國加工業逐步走出過去20多年的「廉價」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