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照

玉這東西少小之日家中卻是沒有的，連聽也似乎沒聽過，那時候算奢侈品了。第一次關於玉的印象是書上看來的，那時每每到圖書館拿一兩本，然後逃學，躲在什麼地方慢慢看的。看守圖書館的老師是個好人，喜歡像我這般的愛書人，也就由得我隨意在圖書館淘書了。

那日裡又淘了本書，然後躲起來慢慢看，那天天氣如何，發生過什麼事我早忘了，但還記得那是李汝珍的鏡花緣。書沒看完，主要還是因為到了後面作者的議論太多了，和英國版的鏡花緣——格列佛遊記一樣，不過前半的內容倒還記得很清楚的。尤其記得第九回中那段：「唐敖穿過樹林，走過峭壁，各處探望。只見路旁石縫內生出一枝紅草約長二尺，赤若塗朱，甚覺可愛。端詳多時，猛然想起：「服食方內言：『朱草』狀如小桑，莖似珊瑚，汁流如血；以金玉投之，立刻如泥。－－投金名叫『金漿』，投玉名叫『玉漿』。－－人若服了，皆能入聖超凡。且喜多、林二人俱未同來，今我得遇仙草，可謂有緣。奈身邊並無金器，這卻怎好？……」因想了一想：「頭巾上有個小小玉牌，何不試試？」想罷，取下玉牌，把朱草從根折斷，齊放掌中，連揉帶搓，果然玉已成泥，其色甚紅。隨即放人口內，只覺芳馨透腦。」這個算我和玉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了，當時還在想，嗯，玉是怎麼樣的？唱大戲的那書生帽子上那塊四方形的東西就是玉了嗎？要是我碰到「朱草」身邊並無金玉，這卻怎好？

書一頁頁翻過，時間一點點溜走，玉的形象在我的腦海是豐富起來了，工藝大樓裡的大型玉雕，標價五六個零的好多，只可遠觀，好像都是綠色的，不過從來就沒有感覺這東西有什麼稀罕。終於前陣子去了自稱亞洲玉都的揭阳，順便轉了下玉市場。某夜凌晨三四點睡不著，擰開電視，廣告上正賣著由一公斤幾萬元的所謂和田玉做的玉璽，這玉應該是白色的吧？對不起廠家，我不覺得這東西貴重，沒辦法人家揭阳的玉，指甲大的一小塊就是幾萬元，你讓我怎麼認為一公斤幾萬的玉值錢呢？

希望這玉璽能賣的好，不然這廣告費就該打水漂了。當然廣告是深夜裡放的，費用不算高，這個凌晨三四點時段播放的廣告還有什麼聯體鈔，什麼胸罩。廣告要對目標客戶群放才叫有效，這個時段還有多少人看電視？這些人之中又有多少會買這些東西的？像那個什麼聯體鈔和玉璽動輒幾千元，有這消費能力的人會在這個時候看電視？所以我總弄不明白這樣的廣告時段是電視台糊弄廠家呢，還是廠家糊弄目標客戶。

當然這個問題現在還沒弄明白，玉照倒是拍了幾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