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請鼓掌

       又到七一，又是歌舞昇平的時候，應該有很多團體搞各類的晚會什麼的，重頭戲自然是有主席出現的那一場。這種宴會若干年前曾經去過一次，那次是當花木蘭去了，東西不好吃，吃到一半董伯伯來了，於是幾乎全體起立鼓掌，說幾乎是因為有一個人坐著應付著鼓了兩掌。不錯，此君正是我，想想老伯論級別只比省長大點，倘若他來了我要站起來鼓掌，胡主席來了，我怎麼辦？是不是就要下跪了？所以我只好雞坐鶴群一次。

       說起鼓掌，應該算是中國的傳統了。「鼓掌」古稱「拊掌」，今謂之「拍手」，是表示高興的肌體語言，所謂「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詠歌之；詠歌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韓非子‧功名》一文，文曰：「人主之患在莫之應，故曰：一手獨拍，雖疾無聲。」這是成語孤掌難鳴的出處，這也說明西元前230年左右中國已經有了鼓掌這種習慣。

        其實作為理性人，當時我是不應該鼓這個掌的，我應該節省自己的力氣，多吃點，特別是當許多嘉賓正在代表我鼓掌的時候。雖然人們的行為並不總是理性的，但理性的人是不會鼓掌的。著名經濟學家阿維納什‧迪克西特(Avinash Dixit)或許是擔心，在聽過其博弈論課程後，他的學生會變得過於理性，因此決定向在他的講座結束時最後一個停止鼓掌的學生提供40美元的獎金。

        傑裡米‧布洛(Jeremy Bulow)和保羅‧克倫佩雷爾(Paul Klemperer)的研究表明，在這種情況下，理性的策略是，除了兩個人以外，所有人幾乎都立刻停止鼓掌。只要還有其他幾個人在鼓掌，多鼓一次掌就不太可能讓你獲勝，因此你根本就不應該鼓掌。只有在只有一個對手在鼓掌的情況下，你才應該堅持。不過最近，迪克西特教授的6個學生鼓掌超過了兩個小時，最後同意由大家分享獎金。或許他們還是不明白他講座的內容。（這段故事得自英國《金融時報》專欄作家蒂姆‧哈福德(Tim Harford)）

    大概是明白理性人惜掌如金的緣故，安徽省和縣舉辦第三屆蔬菜博覽會開幕式及大型文藝演出活動時，發文規定觀眾「對每個節目上下場都要熱烈歡迎鼓掌」。網上見到很多批評。發文者應該不知道迪克西特的實驗，否則只需告訴觀眾，每個節目上下場時最後一個停止鼓掌的可或獎金若干，這就能夠達到目的又不會有人說他了。

    國內要強制鼓掌，選特首時的辯論會則不許鼓掌，結果也鬧出風波來，倘若當是時臨場加送抽獎，凡侯選人發言後不鼓掌者可參加抽獎，侯選人發言一次，抽獎一次，肯定沒有影響曾特首發揮的掌聲。倒也利己利人，不知那班智囊怎麼想的居然會想到要侯選人支持者不許鼓掌。須知這班人一貫聽話，一貫是親疏之別裡的親。這次主席大宴功臣，宴的就是他們，倘若他們一個習以為常，主席進場、講話皆不鼓掌，叫主席的面子往那裡擺？建議還搞個主席講話結束時最後一個停止鼓掌的可獲獎金的規定。不過這些人好像都有點錢，未必稀罕，如果這樣不妨授予主席講話結束時最後一個停止鼓掌的香港水蓋一個，這一來肯定沒有冷場。

    其實鼓不鼓掌要發自內心，不能強求。但在人家上下場，熱烈的鼓掌歡迎，是出於對人起碼的尊重，應作為一種禮節來對待。不管是會議講話還是演出活動，如果真正內容精彩、鼓舞士氣、振奮人心，自發的掌聲自然是很熱烈的。迪克西特那一套只算旁門左道，當不能在現實生活中使用。且讓我們看看胡主席的講話能帶給我們多少掌聲，我的希望自然是越激烈和越長久越好。